窒息。
太窒息。
她嘴巴嗫嚅,憋了好半天的闷气,最终挤了句:“也不用走读,直接退学好了。”
她还念个什么劲儿。
“少威胁哥哥,”秦至低头把剩下的粥吃掉,“这事哥哥会处理。”
你处理个毛线啊你处理。
贺思言恼怒至极,她蹭一下把他的碗扯了过来,怒气冲冲道:“秦至!你再过度干涉我的自由,我就跟你断绝关系!”
“......”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秦至饶有兴致地抬眉,“怎么断?”
贺思言:“拉黑你!”
秦至冷笑:“哥哥能换一千个号码联系你。”
这简直是不讲理,贺思言气的在位置上发怔,她抿紧了唇,一字不吭地盯着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对抗强权。
像是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秦至悠闲的把碗拿了回去,慢吞吞把剩下的东西吃完。
时间不早,他刻意放慢了语速,淡声交待:“江嫂,以后做三个人的饭。”
江嫂:“......”
贺思言了解秦至的性格,有时候吃软不吃硬,有时候软硬不吃,端看是在什么场合,为的什么事情。
她默了几秒,决定为了自由,牺牲一下高高的自尊心。
想好后,贺思言起身,啪嗒吧嗒跑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撒娇:“秦至哥哥,我想住宿舍,秦雨婷是怕我没朋友,特地带我熟悉一下的,那个王雅琴我又不认识她,还有最后那谁,我连印象都没有。”
“贺思言,”秦至低眼瞥她,“你打小被哥哥罚了多少次?”
贺思言顿了下:“记不清了。”
秦至嗓音低沉:“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为的什么。”
“......”贺思言默了两秒,吐了句,“因为你看我不顺眼。”
“......”
合着他白罚了!
一点作用没起到!
秦至被她的话给气笑了:“哥哥记得,每次都会问你记没记仇,你都说没记仇吧?”
就凭刚刚那个回答。
像没记仇的样吗?
“哥,”贺思言轻仰着脑袋看他,好声好气道,“你要是像对秦雨婷一样对待我,我保证,不记仇。”
“......”秦至脑袋开始发重,好不容易痊愈的感冒有复发的迹象,“这是嫌哥哥多管闲事?”
贺思言把差点要说出口的“这可不就是在多管闲事吗”给咽了回去,她乖巧地眨眼:“哥,我保证以后会经常来看你。”
秦至面无表情:“这次要不是哥哥快病死了,怕是等小阿言毕业了都见不着吧?”
好说歹说都不行,贺思言都要累了。
她声音弱了下去,却极为坚定:“我要住宿。”
“......”秦至也不想惹她,就总感觉让她一个人处在偌大的校园内,不大放心,像是周围处处充满了危险,“哥哥有条件。”
贺思言犹豫一秒:“你说。”
“第一,不要跟秦雨婷出去鬼混,”秦至说,“第二,跟舍友有矛盾第一时间告诉哥哥。”
“第三,”秦至抿了下唇,表情不虞,“有男生接近......”
贺思言默默地等着。
然而秦至像是想不到合适的方法,就这么僵持下去。
贺思言催促:“说啊。”
秦至垂眼,视线在她弯月般的眼睛上定了会,轻轻吐了口气:“告诉哥哥,具体情况,具体对待。”
言下之意,到时候再说。
这三个条件没什么过分的,基本都是在担心她的安全,贺思言好脾气地应了。
稍顿一秒,她忍不住为秦雨婷说了句好话:“哥,秦雨婷是你亲妹。”
“亲妹?”秦至冷嗤,“哥哥打小到大去帮她开了多少次家长会,次次被老师指着鼻子骂。”
“......”贺思言嘴巴张了张,“不可能吧?”
秦至可不像是会老实站那里让老师骂的人。
“幼儿园抢人家糖,弄湿人家衣服,”秦至一件件地说,“小学扰乱课堂秩序,初中跟一群太妹混到一起,高中早恋......”
“......”贺思言听了会,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哥,你帮她开了那么多次家长会,都没能管住她?”
秦至立刻闭嘴。
贺思言抬了下眼睫:“那你该换换教育方式了。”
原想是借此教育一下她,没想到被她抓住了把柄,秦至快心梗了:“换成什么样的?”
“像管我一样管她,”贺思言不客气地提,“像管她一样管我。”
“......”
-
开车去工厂的路上,贺思言低头回了几条信息,张黎终于联系上了,说等家里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就会回校。
经过路口红灯时,秦至瞥她:“给谁发信息呢。”
贺思言:“张黎。”
秦至:“谁?”
“......”贺思言熄灭手机屏幕,没跟他计较太多,“在北沧的学姐,家里有事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刚联系上。”琇書蛧
提到这个,她冷不丁想起件事,接着说:“哥,你猜她跟她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秦至不感兴趣:“不猜。”
“就知道你猜不着,”贺思言接的自然,“网恋呢,打游戏认识的。”
“......”秦至蹙眉,“阿言,哥哥记得,你不玩游戏吧?”
贺思言嗯了声,撇过脑袋看向窗外。
还没绿灯,秦至盯着她看,这种就简短的回了个字然后眼神闪躲的模样,在他看来,分明就是心虚。
他凉了腔调:“贺思言,网络上认识的人不允私底下去见。”
贺思言嫌他烦死了,从口袋里摸出耳机,一边一个,把两个耳朵堵实了。
“......”秦至伸手把她耳机扯掉,语气严肃许多,“贺思言,别的事可以商量,这事不行。”
想了想,他放缓了语气,解释说:“中江这些年发生了多起人口失踪案,其中以青年和儿童居多,警察怀疑有部分是因为网络的盛行,年轻人私底下见网友被骗造成的......”
中江是个省,北沧和江宁都属于这个省。
“我知道的秦至哥,”贺思言抿了抿唇,“我们贺家不都是吗。”
秦至忽地住了嘴。
贺思言说得没错。
除了不知道贺老头的身世过往,贺思穹是被拐的,贺思言是被卖的,就连他自己,当初也是被秦家二叔设计带去了北沧。
在这一块,贺思言应该会比别人有更强的警惕心。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秦至舔舔下唇,尴尬地轻咳了声:“不生气啊,之前秦雨婷偷偷跑去见网友,腿差点被打断了。”
贺思言嘴角弯了下。
绿灯,车子启动。
秦至顺手打开电台收音机,里面女主播正热热闹闹地播放着时实路况。
工厂在郊区,要穿过很长的一条街,有环卫工人正在打扫卫生。
看着近在咫尺的厂门,秦至抿了抿唇,边盯着路况,边伸手揉揉贺思言的脑袋:“是哥哥说错话了,提起了我们小阿言的伤心事,罚哥哥今天不许吃饭,行吗?”
“没事的秦至哥,”贺思言伸手捂着小腹,脸色也逐渐发白,“我我可能......”
来例假了。
她话没说完,秦至也没立刻听懂,工厂大门自动打开,车子开了进去,里面的门卫敬了个礼,随后拿了个包裹小跑着送过来:“秦总,有个您的快递。”
“嗯,”秦至接了过来,“谢谢。”
他把快递扔到后排,想到贺思言刚才没说完的话,秦至问:“你可能什么?”
贺思言又不好意思说了。
她两边扫了扫,想看看有没有超市、商店一类的,自己去买一下卫生棉。
但打眼望去,全是空荡荡的工业区。
“秦至哥,”贺思言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里没有超市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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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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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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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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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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