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言低头把鞋换了,她没觉得这是个事儿,老实地答:“就上次在盼归,你把他们喊去开会时加的。”
“贺思言,”秦至手掌摊开,“手机交给哥哥。”
“......”听到这个要求,贺思言愣了愣,“做什么?”
秦至:“帮你删了他。”
“不要!”这要求简直法西斯,贺思言很抗拒,“我为什么不能加响安哥?”
她拒绝姿态明显,秦至眼底凉了凉:“他找过你没?”
“就随便发了几条信息,”贺思言说,“又没干嘛,礼貌的问候了一下。”
听到这,秦至面无表情地重复:“手机。”
“不要!”贺思言不愿意搭理他了,抱着花束往房间走,“以后总要见着的,莫名其妙把人家删了,多尴尬。”
“这事儿不用你操心,”秦至迈步跟上她,“哥哥会解决他。”
贺思言嫌他烦:“你走开。”
“......”秦至伸手拽住她的手腕,止了她前进的脚步,“贺思言。”
“走开走开。”
“......”
秦至握住她的手腕不松,贺思言抱着花背对他,两人站在卧室门口僵持着。
过了十几秒。
贺思言抽了抽手,浑身透着别扭。
感觉自己这样也很幼稚,秦至松开她的手腕,转到她面前,耐心地说:“把他删了,别让他骚扰你。”
“他没骚扰我,”贺思言理解不了,“你可以看我们的聊天内容。”
说到这,她十分不解:“你怎么不让秦雨婷删他?”
秦至嘴巴动了动,他原本想说秦响安看上她了,想追她,然而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沉默片刻,他改为:“他是秦家人。”
他不担心秦响安和秦雨婷之间会有什么。
但贺思言不同。
“......”贺思言的眼周瞬间发烫,“秦家人只加秦家人?你和秦雨婷也是秦家人,那我等会把姓秦的全删了。”
没想到能听到这种理解,秦至怔了怔:“哥哥不是这个意思。”
贺思言闷着头往房间走。
她管他什么意思呢。
一天天的,做法西斯还上瘾了。
“阿言,”秦至心口窒了窒,“这怎么就生气了?”
贺思言没搭理他,走到卧室,抓着门就要关上。
秦至眼疾手快地挡住:“哥哥帮你找个花瓶。”
“你走,”贺思言还恼着,“我要跟你冷战!”
“......”这许久没听过的宣战方式,让秦至脑袋都大了,“多久?”
贺思言:“一、辈、子!”
“一分钟?”秦至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行,那哥哥站这儿等时间过去。”
“你、走、开!”
“10秒了。”
“秦、至!”
“没大没小!”
贺思言被气懵了:“我要给我哥打电话,让他来削你!”
“......”秦至被逗乐了,他舔舔下唇,顺手把房门上插着的钥匙拔了,“等着,哥哥去找个花瓶。”
趁着他转身的空档,贺思言隔空虚虚给了他一脚。
稍稍泄了点火气,贺思言把花放到床头柜上,又去衣柜里翻睡衣和明天要穿的衣服。
准备好这些东西后,秦至从外面拿了个白色的瓷瓶进来,眉开眼笑地开口:“呐,哥哥挑了个漂亮的。”
瓶子里灌满了水,贺思言把花束拿来,一根根地插好。
“就放床头,”秦至格外殷勤,“我们小阿言一睁眼就能看见。”
贺思言垂眼把花朵摆了摆。
“......”秦至顿了下,针对刚才她的那句误解,开口说,“秦响安交过十几个女朋友。”
贺思言抬头:“你羡慕啊?”
秦至眉心跳了跳:“是个渣男。”
“......”贺思言嘴巴动了动,憋了句,“关我什么事。”
秦至:“哥哥怕他骚扰你。”
“你放心,秦至哥,”贺思言盯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回答,“我对这种老男人,不感兴趣。”
“......”秦至的太阳穴又开始跳了,“老、男、人?”
秦响安比他还小一个月呢。
都沦落成老男人了。
那自己得是祖先辈的了吧。
没等她回答,又像是知道她不会回答什么好话,秦至往旁边的椅子上一瘫,手指揉着额头:“哥哥头痛,受不了打击。”
“......”贺思言小碎步挪了两下,慢吞吞道,“秦至哥,我不想打击你的,但你......”
演技太差了!
“那就别打击,”秦至耷拉着眼皮子看她,“哥哥要吃药。”
贺思言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吃药?”
秦至嗓音懒怠:“看在小时候的情分上,小阿言照顾一下哥哥。”
“......”默了一秒,贺思言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有点偏高,她没继续跟他闹,“好像发烧了,我去找江嫂拿医药箱。”
“嗯。”
等她去准备的功夫,怕等下扰了小姑娘的休息,秦至回了自己房间。
贺思言抱着医药箱进去的时候,秦至已经斜躺在床上睡着了。
大概是真的很不舒服,他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也稍微急促。
贺思言拿体温计给他量了下。
有点低烧。
她翻了一个退烧贴出来,轻声喊:“哥,你贴个退烧贴。”
“嗯?”秦至阖着眼,似乎困倦至极,“阿言帮帮哥哥。”
他双脚搭在地上,但上半身已经倚在床中间,贺思言要想把退烧贴帮他贴上,就得爬上他的床。
她抿抿唇,把退烧贴撕开,膝盖跪在床上,身体前倾,把东西贴到了他额上。
退烧贴带来的凉意让秦至蹙了下眉。
贺思言轻手轻脚的把他的眼镜摘了,又放在旁边床柜上面。
调暗了灯光之后,她把秦至的拖鞋给拿下来,又抱着他的小腿,放到床上。
秦至看着瘦,身上都是薄薄的肌肉,一圈忙活下来,贺思言累的出了汗。
不知道要不要给他吃点药。
犹豫的功夫,秦至像是在梦境之中,低哑开口:“阿言,在这陪会哥哥。”
“......”贺思言拿着药盒的手指顿住,“哥,把药吃了吧。”
秦至依然闭着眼,掌心轻拍了下床铺的边缘:“坐这里。”
这场景莫名眼熟。
只是好像颠倒了。
原本生病躺在床上的是她,而坐在床边守着的,是秦至。
贺思言坐了过去,她把药和水准备好:“吃药。”
又过了几秒。
秦至睁开眼,瞳孔有些暗沉与病意,不似平日那么精神。
他稍稍坐高了些,把水和药接过去吃了。
“秦至哥,你平时注意点啊,”贺思言把杯子放回原位,絮絮叨叨地念,“都生病了还开那么重的冷气,还穿短袖。”
还跟她闹脾气不愿意盖毯子。
当然,这句话她没敢说,只暗暗腹诽了一下。
秦至半阖着眼笑,他脸颊线条硬朗,唇色稍微发白,却多了些病弱禁欲的气息。
“小阿言,”男人唇上覆着水渍,性感到不可方物,“哥哥之前,梦到你嫁人了。”琇書蛧
“......”
贺思言抿了下唇,没应话。
秦至嗓音很低,自顾自地说:“但对方不大好,你跑来闹哥哥,哭的满脸是泪。”
“醒来后,”秦到笑,“哥哥就知道这是梦,是假的。”
“......”
秦至低眼,压着气息说:“我家小阿言,已经好多年都不哭了,又怎么会来找哥哥哭。”
话音落,室内静到连空气都仿佛停止了。
贺思言鼻子酸涩的难受。
“阿言,”秦至撇过脑袋看她,“男人这种生物,宁缺忽滥,找不到好的也不怕——”
“哥哥养你一辈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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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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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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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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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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