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言顿了下,转到秦至面前:“秦至哥,我用不着。”
“用得着,”秦至低眼看她,“现在小姑娘都有。”
贺思言晃晃自己的手机:“我有。”
“......”秦至的视线定在她的手机上,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哥哥都忘了,还没存我们小阿言的号呢。”
“......”
加完联系方式后,贺思言看着秦至把送货地址写给服务员,她忐忑不安的发了条信息给贺思穹:
【哥,秦至哥买了好多衣服鞋子给我,还有电脑平板手机,到时候我把价格发你。】
大概是注意到她的动静,秦至撩了下眼皮子,伸手把她的手机抽走,低头把没发出去的信息给删了。
“贺思言,”秦至纳闷地问,“怎么跟哥哥这么生分。”
贺思言无语至极。
她跟他生分才是应该的吧。
谁能心安理得的去花自己哥哥朋友的钱。
贺思言好脾气地说:“你又不是我亲哥。”
“......”秦至瞳底莫名变凉,他声线平直,“贺思穹也不是你亲哥。”
话音落,贺思言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尽。
连嘴唇都变得苍白。
她当然知道贺思穹不是她亲哥。
但她被贺思穹拉扯长大,两人同在一个户口本上,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www.xiumb.com
贺思穹是她唯一的亲人。
哪怕她现在长大了,那种害怕会被贺思穹抛弃的恐惧依然会出现在梦里。
眼下被秦至直白地挑明,像是有人将自己的恐惧曝露于阳光之下。
店里灯光很亮,一切都无所遁形,秦至心口似乎被扯了下,他弯腰,平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带着抱歉:“对不起,是哥哥说错话了。”
“没关系的秦至哥,”贺思言眼睫轻眨,“我跟我哥虽然不是亲的,但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是靠血缘来维系的。”
秦至瞳色很深,隔着层镜片,仿佛遮了层朦胧的雾气,让人看不清、也猜不透他的情绪。
过了会。
男人直起身子,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声音无波澜:“走吧,去顶楼,哥哥那边儿有事。”
“好。”
商场里有扶梯,也有直梯,闲逛的人会慢悠悠地乘着扶梯,边纵观全场边闲逛。
秦至带着贺思言乘了专用直梯,电梯通向顶楼。
偌大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俩人,安静到能听见空气在耳边流动。
“小阿言,”沉默两秒,秦至率先开了口,“刚才是哥哥不好,不许记哥哥仇啊。”
贺思言眼睛弯弯:“不会的秦至哥。”
顶楼是酒店,一出电梯,就有人守在走廊和门口。
有男人急匆匆上前,低声说:“至哥,人还扣着呢。”
秦至冷淡地嗯了声,搂着贺思言往前走。
见他动作亲昵,旁边的男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压着声音提醒:“至哥,小妹妹别带进去了吧,等会吓着。”
“嗯?”秦至垂眸轻笑,“吓着?”
他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脑袋:“我家小阿言什么人没见过,你吓着她都不会吓着。”
陌生男人咂舌。
几个人走到一间雕花大门前,大门被两边的人拉开,里面的人纷纷起身:“至哥。”
喊完后,众人的视线下意识的都挪到贺思言身上。
秦至指节推推眼镜,抬眼冷淡地扫了圈:“看什么。”
话音落地,众人连忙低下脑袋。
“阿言,去那边儿坐着玩,”秦至摸摸贺思言的脑袋,“看哥哥教训坏人。”
贺思言要知道他是干这种事的,她打死都不会同意跟进来的。
她沉默着找了个空着的沙发坐着,低头自顾自地玩手机。
屋子中央的椅子上绑了个中年男人,男人双眼通红,厉声骂道:“秦至!我是你五叔!!”
“五叔,”秦至慢悠悠转到他面前,身边的人连忙递了张椅子过去,秦至顺势坐下,“咱俩好好谈谈。”
话毕,他下巴轻点,旁边的人把中年男人身上的绳子解了。
有人递了叠照片给秦至,他低眼,一一看过。
看完后,秦至抬头,他眼底冰冷至极,嘴角却噙笑:“这些我记得都是我厂子里的新款吧。”
“东西总有相似,”中年男人吼道,“市场上不都是跟风?一款火了仿品立刻就出来,你可以市场里跑跑,看看有多少一样的,凭什么就说是你的!”
秦至啧啧两声:“想想真是伤心,自家人坑起自家人来,是一点都不手软。”
他坐直,身体前倾,格外悠闲自在:“当初呢,为了研发这些新品,我全国各地跑的去挖人才,光做这几个模具,就花了两年的时间,耗费了几个亿,您倒是好呢,两百万买通我的人,捡现成的。”
说到这,他懒洋洋地笑了笑。
房门再度被推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被硬推了进来。
男人满脸惊慌:“小秦爷,是我错了,是我财迷心窍,是我错了。”
“之前那些也是你泄漏出去的吧,”秦至散漫道,“我说呢,怎么我这边模具刚出来,他那边粗劣的成品已经出来了。”
“五叔,”秦至表情颇为伤心,“您还是睁大眼看看,背叛我的人,会是什么下场吧。”
五叔惊恐地抬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秦至轻笑,旁边的人立刻拎了个酒瓶,干脆利落地砸到跪在地上的男人头上。
酒瓶碎掉的那瞬间,男人惨叫一声。
房间里除了男人的哀嚎,别无它响。
贺思言从手机上抬头,条件反射地看向脑袋上流血的男人。
秦至背对着她坐,贺思言将视线又移到他身上。
从以前她就知道,秦至不像他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温和好相处。
他手段狠辣,做事也从不拖泥带水,且睚眦必报。
生命在他眼中,似乎可有可无。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秦至忽地撇了下脑袋,待看到她直愣愣的眼神时,秦至顿了下,像是不大放心,他起身,走到沙发旁边,半蹲下来:“怎么了,怕了?”
贺思言不怕,但她不想待在这种场合中。
这种场合,会让她想起生命中那动荡的几年。
会让她以为越来越平静的生活,是种假象。
她稍稍低眼,轻声说:“秦至哥,我出去等你,行吗?”
“......”秦至默了几秒,忽然伸手捏捏她的脸,嗓音也柔和两分,“在这坐着,哥哥什么都不做了,嗯?”
贺思言没说话,只是重新打开手机,漫无目的地滑动。
秦至突然没了心情,他转身,看着椅子上的中年男人:“五叔,要是没饭吃了,您跟侄子说一声,或者去找我爸,秦氏总不会不管您。”
“秦至!!”五叔嘶哑着声喊,“怪只怪当初老二太手软!”
原本好转的场面顿时凝滞。
好半晌。
“您说得对,”秦至冷笑,金边眼镜闪着细细的光,“二叔当年要不是手软,又怎么会只是把我卖掉,而不是弄死。”
他慢慢踱步到五叔面前,弯腰,将两人的距离拉近,连声音都压低了:“所以呢,我牢记’斩草除根’这句话。”
五叔双眼圆睁:“老二是不是你弄死的?”
“您说什么呢,”秦至一脸惶恐,“违法的事儿,我可不干。”
他拍拍手,语气极为庆幸:“感谢二叔送我的那段路,不然——”
说到这,秦至稍停,他撇过脑袋,看向贺思言,声音带上几分笑:“我倒是要错过我们家小阿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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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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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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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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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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