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容煊在殿外焦急地踱着步子,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在担心自己的妻子。
谁能想到,他是在等待一尸两命的结局?
晏姝自认为前世对夜容煊足够用心,哪怕对待其他人都可以为敌,唯独在夜容煊面前总是体贴,甚至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卑微的自尊心。
然而他的自尊心根本照顾不了,或者说豺狼之心捂不热。
这种薄情寡义的东西,最适合晏雪那种娇弱虚弱的小白莲,把他奉为神祇的人才是他的最爱,柔弱无知的女子用崇敬的眼神看着他,才是他享受的过程。
如果夜容煊能表达出他的厌恶,甚至明确不屑用她帮忙就可以自行笼络朝臣,坐稳帝位,晏姝或许还愿意高看他一眼。
然而一边利用着她手里的权力,一边又厌恶着她的高高在上,甚至为了他那点可悲的自尊心对她心生恨意……
晏姝闭上眼,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让他好好尝尝他该尝的滋味。
这一夜晏姝靠着床头,久久未眠。
……
翌日,皇上命林英宣布免朝。
大臣们待在偏殿等了半个时辰,听到“今日免朝”四个字,不由一愣。
皇上多想亲政,大臣们可是看在眼里的,早朝时恨不得比文武百官来得都早,迫不及待地想在百官面前展现出勤政爱民的一面。
今日免朝?
实在不太像是他的作风。
南丞相眉眼浮现深思,旁边一个同僚凑过来,低声问道:“丞相大人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的事情,本相怎么会知道?”南丞相偏头瞥他一眼,一副老谋深算的表情,“这个问题应该去问林公公才是。”
也对。
皇上昨日还好好的,恨不得让他们把手里的奏折都交出来的架势,今日却忽然免朝,连个理由都不给?
“本王也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身亲王袍服的男子走过来,头戴五珠玉冠,满脸的嘲讽之色,“不会是刚选了几个秀女,皇上精神不够用了吧。”
其他大臣闻言,表情忍不住臊得慌:“武王怎能如此口无遮拦?”
“本王说的不对?”武王一甩袍袖,“家中娇妻美妾好几房,也没见你们羞涩,怎么,房内之事能做不能说?”
“武王还请慎言。”南丞相皱眉,“对皇上不敬乃是大罪。”
武王讽刺:“他值得我恭敬吗?”
丢下这句话,他拂袖而去,根本不理会在场之人的反应。
大不敬?
当年夜容煊跪在他面前被他扇耳光的时候,别说反抗,连不满的表情都不敢有。
天子?皇帝?
他配吗?
武王望着远方雾沉沉的天际,想着老天爷真不公平,那种贱泥里冒出来的东西居然也能坐上皇位。
真是笑掉大牙。
御乾宫里,林英小心翼翼地给夜容煊抹了药膏。
“大臣们都退了?”
“是。”林英点头,“皇上怎么不称病呢?这样不是更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称病?”夜容煊冷笑,“如果他们借着探病的由头来面圣,朕见还是不见?”
林英连忙低头:“奴才愚钝。”
夜容煊没说话,舌头抵了抵后塞牙,还是有点肿。
晏姝昨日下手真是没留情啊。
“林英。”
林英连忙躬身:“奴才在。”
“你跟在朕身边也有一年多了。”
“是。”
“朕登基之前跟皇后来往不少,你也见过她不少次。”夜容煊坐在椅子上,伸手扣着桌面,“你觉得皇后跟以前可有什么不同?”
“奴才不敢妄议皇后娘娘。”
“这里没别人,朕又不会把你说的话告诉给她。”夜容煊语气淡淡,“虽说朕爱她,宠着她,也能忍受她一些小脾气,但皇后到底只是发一点小脾气,还是被人控制了情绪才导致最近屡屡失控,朕必须得弄清楚。”
林英沉默地低着头,好一会儿,才猜测:“皇上还是怀疑皇后娘娘被人下了药?”
夜容煊阴沉的目光落在他头上:“你什么想法?”
“皇后对皇上的感情,奴才以前是看在眼里的。”林英面露深思之色,随即缓缓摇头,“不似作假。”
夜容煊点头:“嗯。”
“封后大典之后,皇后娘娘脾气不好,可能是因为太累了。”林英斟酌着说道,“奴才以为皇后娘娘休息两日就会好转,而最近脾气暴躁,奴才猜想可能是因为葵水来了。”
夜容煊一怔:“葵水?”
“是。”林英点头,“奴才以前听说女子葵水来时会肚子痛,脾气暴躁,不知皇后娘娘是不是这个原因。”
夜容煊听他这番话,忍不住皱眉。
青雉怀疑皇后初进宫没有安全感,林英又说她是因为葵水来了,所以脾气暴躁。
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
不过夜容煊更偏向于林英所言。
晏姝之前刚结束了封后大典,本来就疲乏,若是再有肚子疼,确实会让人脾气暴躁。
况且女子来了葵水不能侍寝。
晏姝是不是担心他在此期间去临幸别的女人,所以才对晏雪和林云珠格外敏感?
夜容煊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轻轻吁了一口气,心头郁结之气不由自主地开始消散。
“你说得对。”他缓缓点头,“皇后以前很温柔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变得暴躁。”
“是。”林英点头同意,“皇后娘娘以前一直宽容,不是个暴躁脾气。”
夜容煊沉默着,眉心微拧,虽然看似找到了原因,可晏姝的坏脾气还是让人难以忍受。
夜容煊想到晏雪被打导致小产,想到林云珠被罚跪,想到自己被扇耳光……晏姝大权在握,若每次脾气暴躁都是如此表现,宫中只怕要大乱。www.xiumb.com
毕竟葵水每个月都有一次,一次至少三四天,甚至有七八天,难道他每个月要有七八天对晏姝避而不见?
若真如此,只怕后果更严重。
夜容煊站起身,匆匆往外走去:“召太医,去凤仪宫!”
林英扬声开口:“摆驾凤仪宫!”
晏姝正在用膳。
膳食并不算特别丰盛,尤其对于一个皇后来说,四个菜有些寒酸。
不过晏姝不喜铺张浪费。
夜容煊没登基之前,她就日日耳提面命,让他在父皇面前一定要节俭,即便以后有奢侈的条件,也必须尽可能地做到不铺张浪费。
可是后来,夜容煊似乎并没有做到。
晏姝放下筷子,回想着她以前其实教过夜容煊很多道理。
这三年来除了兵权之外,她也曾不止一次地教他看书——不是夜容煊不识字,而是看一些他平常接触不到的书籍。
夜容煊做皇子时身份卑微,没资格接触朝政大事,也没资格跟其他皇子一起在少傅那上课,平日里看的书极为有限。
对很多人情往来,世事了解,反而不如她这个女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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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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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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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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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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