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这就好了。”灶房传来田氏的声音。
周氏从灶房出来,带着他们将菜放到了饭桌上,“都去擦把手,马上就开饭了。”
“爹人呢?”严大河看了看,没有看见严柄发,“大哥也没有看见。”
“你爹去看村尾的房子去了,不用等他,你大哥挑水去了马上回。书朵她娘,去灶房把碗筷拿来。”周氏见几个孩子都过来了,“今儿个人多,你们几个小的等会就站在边上吃,成不成?”琇書網
“成,奶奶,我闻见肉味了,娘是不是炒肉了?”书文嘿嘿直笑,“姑姑在就是好,有肉吃。”几个孩子一听有肉都是两眼放光。
“你这鼻子倒是怪灵,隔得这么远都能让你闻见肉味。手擦了没?”
“擦过了,不信你看看。”说完,他就将自己的小手伸到了周氏的面前,几个孩子一见,把手都伸了出来。
“行了,收起来吧,等会等你爹到了,我们就开饭。”她又看了眼站堂屋门口的春晓,“来,春晓,你先坐,等你大哥回了,我们就开饭。”
“娘,您坐吧,我去帮忙端菜。”春晓见张氏拿了一堆碗筷,“二嫂,要不要帮忙?”
张氏笑着摇了摇头,“你去帮大嫂把饭端出来吧。”
没多一会儿,严大山就挑着水回来了,见到堂屋已经站满了人,“这是等我呢,等我做什么,这天气,菜放放就凉了,你们赶紧吃。”他将水桶放到灶房,擦了手来到了堂屋。
“爹,你快来,娘今天炒了肉,你不来我们都吃不成。”几个孩子就这样巴巴的看着他。
“来了来了,都说不用等了,开饭吧,哟,今天居然吃菜饼,还有锅巴粥,”严大山看着桌上比平日丰盛的几个素菜,脸上也露出了些笑意,“都吃吧。”
“这菜饼是弟媳妇准备的,今日倒是跟过年了一样。”田氏也高兴,她给春晓夹了一个菜饼,又给她夹了几块子用肉丁炒的白菜,“春晓,来,多吃些,你看你这身子骨,太单薄了些。”
“嫂子,我自己来。”
“娘,我也想吃菜饼。”严棋站在一旁,看着那一大盘子菜饼直咽口水。
“我也想要。”几个孩子都发出了小声的诉求。
“今日这菜饼煎了不少,人人有份,来,奶奶先给你们一人夹一个。”周氏给五个孩子一人夹了一个饼子,“都说这半大小子饿死老子,这不吃也不行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娘,您别光顾着他们,您自己也吃。”
“我不爱吃饼子,我吃粥就行了,今日菜多,算是大家都打打牙祭。都赶紧吃。”
春晓将自己的菜饼用筷子分了半个放到周氏的碗里,“娘,我吃半个,等会也吃粥。”她还不知道,周氏哪里是不爱吃饼子,不过是想把饼子留出来给小辈吃而已。
“你们就别让来让去了,这饼子我媳妇煎得够数,一人至少有一个。”严大河又给春晓夹了个饼子,“你多吃些,你看你瘦得。”
一家人坐在一起,很快就把一桌子饭菜吃的干干净净。几个孩子吃完都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今日难得吃了个够饱,吃得可真美啊。
春晓要收拾碗筷。
“姑姑,您坐着,我们去洗。”几个孩子麻利的收拾了碗筷,去了灶房。
侄儿侄女真的是太懂事了,春晓看了一旁的周氏,“娘,家里有什么活要做的?”
“你先歇着吧,琐碎的杂事他们都做惯了用不上你,你要是累了,让书朵带你去她房里睡会儿,对,你去睡会儿吧,你这身子还没有好利索呢。”周氏说完就招呼书朵过来,“带你姑姑去休息会儿。”
“娘,我没事,我这刚吃饭哪里睡得着,若是没活,我就坐着陪你们说说话。”
“真不累?”
“真不累。”
“那行,那你就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今日日头好,我把被子也拿出来晒晒,赶赶灰。”田氏见婆婆回屋拿被子,也跟着去帮忙,自己房里的被子也拿了出来。
“奶奶,娘,胖婶家小军邀我们跟他一起去捞河虾,我们该走了。”几个孩子拿着家里的麻绳跟簸箕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晒被子的周氏跟田氏,“今日姑姑回来,若是捞着了,晚上又能吃顿好的。”
“自己想去淘还扯上你姑姑,行了,去吧,别把衣服打湿了。”见五个孩子都要走,周氏一把拉住跟在后头的盼儿,“小祖宗,你就别去凑热闹了,万一掉到河里怎么好。”
盼儿一听不让她去,哥哥姐姐们快要走了,急的一把哭了起来,“奶奶,我要去,我也要去。”哭着哭着又跑过去一把搂住她娘的腿,“娘,我要去。”哭的那个大声。张氏有些为难。
“奶奶,你让盼儿跟着去吧,我看着她,我们离水边远远的。”严棋小大人般的拍着胸脯。
“是啊,奶奶,让她去吧,我们会小心的。”几个孩子也在边上求情。
周氏见盼儿哭得伤心也有些不忍,“行了行了,别哭了,要去就去吧,可千万注意安全,要是回来衣服湿了,看奶奶打不打你们。”
盼儿擦了擦眼泪,跑上前,拉着书朵跟严棋的手,“走,我们走。”,生怕晚了自己奶奶改变了主意。
张氏看了看走远的孩子,“娘,我先回院子了。”家里的被子也要晒,院子里还有好些活要做呢。
“你去吧。”周氏对着屋里喊大山,“大山,去房里把赶灰的竹棍拿出来,把这被子用力打一打,晚上睡的也舒服些,被子盖久了都板实了。”
大山忙应了去拿棍子,严大河也出来了,“那我也回去赶赶我家的被子,顺便把春晓的也晒晒,这大太阳天,不晒可惜了。”
大家各自忙着,春晓就坐在院子里,看着大山跟她娘赶被子,大嫂陪着她坐着纳鞋底子,“这书文的脚长的快得很,一双鞋子穿不了半年就小了,愁人的很。”
“大嫂,孩子的脚本就长得快,好在做了也不会浪费,后头那么多弟弟妹妹呢。咱家的这几个孩子都听话懂事,还是你跟二嫂教的好。”
“你才回来,没有与他们多处,皮的时候能把人气死的日子在那里,他们不怕我,只怕他爹跟咱爹娘,以后你就知道了。”
两人说着话,就见严柄发从外头回来了。
田氏忙起身,“爹,饭给你锅里热着呢,您是就在这院子里吃还是给您端到堂屋。”
“你坐着忙你的,我自己去拿。”说着自己去了灶房。
田氏又坐了下来继续纳她的鞋底子。
严柄发很快就一手端碗,一手端着凳子出来了。周氏跟大山见他要在院子里吃饭,放下了手中的竹竿也坐了过去。
“爹,那房子如今咋样?”
严柄发吃着菜饼,看了儿子跟周氏一眼,又低头扒了两口粥,“破是破了些,但墙体还好,修修应该能住。”他一边吃一边看向春晓,“爹的意思还是在你二哥边上搭个屋子,这样住得近也方便,你若真住到村尾,就跟真分了户一样,到时候一忙也照应不上。”
“爹,本就是要分户的,既然修了能住,那您替我问问里正那房子价呗,这要住也不是一天两天,没准就是一辈子呢。”
“小妹,你真要住到村尾那地儿去啊?”田氏一听十分不解,“我觉得听爹的就在边上搭个屋子离得近多好。”
“嫂子,我住远些,懒得听村里人的闲言碎语。”
“她如今性子倔着呢。”周氏叹气,“也不知道随了谁,娘知道,自己一个人住着自在,行了,我也不劝了,大不了娘以后走动勤些当多练练腿脚,就是不知道那块地价如何,贵了就算了,不值当,若是贵了就老老实实在边上搭房子住。”
“爹,那你啥时候去找里正?我陪您去呗。”
严柄发看了一眼严大山,“下午就去,如果真要住那块,修房子都得好几天,宜早不宜迟。”
“爹,明日再去吧,顺便把我立女户的事儿一起办了。”
“也行,那下午大山你跟我去山上多坎些柴火回来,到时候忙没时间备柴火,你妹妹也要用的。”严柄发很快吃完了碗里的饭,“今日这饭菜倒是丰盛,我这是沾了春晓的光了吧。”
院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爹,你就别臊我了,我可是一个吃白食的。”春晓看了看远处的山峦,“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吧,许久没有去山上,路都不熟了。”
“以后上山的日子多嘞,你这刚落了水,我看你偶尔还咳嗽,就不要去了,在家好好歇两日,以后我跟你嫂子他们上山的时候再带着你。”周氏这会儿不赶被子手也没有闲着,拿了田氏的另外一个鞋底子也帮忙纳了起来,“你要是实在闲不住,下午帮娘切些萝卜晒起来。”
“行啊,那我就帮你切萝卜,今日就不上山了。”春晓看着日头下的周氏,45岁的年纪却已经白了一半的头发,她爹也是。两口子活了大半辈子日日为口吃食操劳,不禁又心里叹气,祖祖辈辈穷过日子,能有什么办法,如今还要加上她一张嘴,她不能再给家里添负担了。
严柄发吃完饭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带着严大山跟严大河去山上了。
春晓便跟着周氏去菜园子里拔萝卜,“这天儿冷,这萝卜倒是长得壮实,一下子也出不完,继续长又容易空心,晒干了以后泡泡也能吃。”
菜地就在院子边上,春晓挑了几个长的大的,先用铲子松了松土再上手拔,不然萝卜拔断了就不好了,“娘,我看那边的白菜也不少,要不要也晒一些。”
“白菜不吃长在地里也没事,晒干了吃不划算,你就拔萝卜就是了。”
两人最后拔了十来个萝卜,周氏洗,春晓在边上切条,田氏帮着晾晒,人多做活也快,没多会儿,两大簸箕萝卜就晒上了。几人又开始赶被子,正赶着,院子来了人,是住在不远的方婶子跟她儿媳妇杜鹃嫂子。
“春晓回来了!”
周氏看到来人,忙招呼她们在院子里坐,“今日日头好,真好晒晒太阳说说话。”
“谁说不是呢。”方婶子也不客套,带着杜鹃坐了下来,她笑盈盈看着春晓,“才回来的?”
“恩,今日刚回。”
“你的事儿婶子听说了,你也别怪婶子多嘴,我看回来得好,省得呆在那没心肝的人家里你娘也心疼。”
春晓知道邻居方婶儿是个心直口快的,但是在外人面前说和离的事儿,她始终有些别扭,说了一句“婶子说得是。”便没有再开口。
“春晓这性子还是老实了些。”方氏又看向周氏,“跟我们家杜鹃一样,是个锯嘴葫芦。”
“可不就是老实,如果不是老实能吃这种亏。”周氏也坐了过来,“我原本觉得我将女儿教养得乖顺以后去了婆家能跟婆婆处的好,哪个知道这太乖顺了倒让人顺坡爬驴欺负了去,我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教她泼辣些,也好过现在这样。”
“话也不是这样讲的,像周家那样不要脸面的毕竟是少,怪就怪倒霉了些,偏偏让你们碰上。当初我不是相中了春晓,偏你喜欢那读书人,你看,要是当初你不鬼迷心窍,咱们两家结个亲能出这个事情?要我说,我还得奚落你两句。”
“都多久以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还拿出来说,”周氏笑着看了一眼坐在边上不吭声的杜鹃,“杜鹃还在呢,你也不怕她听了心里头不舒坦。”
杜鹃笑了笑,这才开口,“我婆婆性子大咧咧惯了,婶子放心,我不醋。”
“看见没有,我自己的媳妇是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她要是介意我就不会这样与你玩笑了,”她又看向春晓,声音放低了些,“你与那头断干净了?”
春晓点点头,又应了一声“嗯。”
“也好,你看开些,别总想着那家人,等以后有合适的,婶子帮你再说一门亲,肯定说一门靠谱的亲事。”
“你自个说的话你可要记得,到时候让你帮忙你可千万不能推了。”周氏将针放在头发上划了划,“村里头有人说闲话的没有?”
“总有多嘴的婆娘,管他们说去。你啥时候去镇上啊,到时候我们约个伴,家里攒了大几十个鸡蛋,要去镇上换些钱买些盐回来。”
“我也攒了几十个鸡蛋,过几日吧。”住处暂时还没有定论,如果春晓真住去村尾,怕是要添置好些东西,“你如果等不了就跟别人一起先去。”
“等几日就等几日,也没那么急。”婆媳俩坐了会说了会话,没多久就走了,村里串门就是这样,事说完就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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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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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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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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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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