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何涛都退出了院子,在安王府,最重要的就是得学会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闷头做事就好了,嘴巴和耳朵管住了,脖子上吃饭的家伙儿才不会轻易的搬家。
书房的门刚一关好,顾海就沉下脸来。
“你是三岁孩童吗?无端的撒泼发疯,还哪里有一点儿国公爷的样子?太不成体统了!”他疾言厉色的训斥着。
原以为徐士杰会跟往常一样,乖乖低头认错。
没想到,今时不比往日。
“啪!”
英国公一拍桌子,一跳三尺高。
“我不成体统?你好,你教导出来的儿子,那是人吗?他禽……兽不如!”徐士杰须发皆张,唾沫星子溅了顾海一脸。
“守业哪里惹着你了?那孩子顽劣糊涂,连皇上都让他三分,你跟他计较什么?”顾海拿出帕子,细细的擦脸。
这人是不是傻?
跟自己儿子置什么气啊?
哎,不对!
他就是再糊涂,也不能骂出“禽……兽不如”这几个字来。
那不是连他自己都捎带进去了吗?
难道,是因为徐瑾瑜?
顾海快步走了出去,这次的动作十分敏捷。
跟刚才小鸭……子散步的懒散模样,判若两人。
外面的院子空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顾海折身走了回来,恼怒的瞪着徐士杰,呵斥着:“低声!”
又不是槽子里拴的叫驴,跟谁比嗓门高呢?
徐士杰脸红脖子粗,一梗脖子,怒目而视。
“到底是谁惹了你?你要跟本王算账,本王也得知道事情的由来啊!”顾海倒是一派淡然。
“还有谁?都是你那个好儿子!他拐走了我的女儿!”徐士杰气怒之下,一口啐了过去。
顾海偏头躲开了,捻着短髯笑了起来。
嘿嘿,这小子,原来还藏了这样的心思。
连他都瞒过去了。
“你是说,守业还是瑾瑜?”顾海明知故问。
唉,如果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的,那该有多好!
“是你养的那个小畜生!”徐士杰张嘴就骂。
“嗯,守业是本王养大的。你放心,这孩子对我极为孝顺,百依百顺。本王这就派人找他回来,给你赔罪,把欣瑶完好无损的送回英国公府就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值得你连吼带叫的?”xǐυmь.℃òm
顾海淡若清风。
“我呸!你少跟我装糊涂!我骂的是你生出来的那个小杂……种!”徐士杰口不择言。
似乎要把多年压在心里的怒气一下子都给吐出来。
“徐士杰!”顾海怒喝。
还真是给他脸了。
怎么着,有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啊?
不管怎么样,他和徐瑾瑜都轮不到这个人来侮辱谩骂。
痛快痛快嘴儿就行了,上瘾可不行。
“你就说你管不管?还我女儿来。顾海,这是不是你的主意?你们父子狼狈为奸,没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徐士杰瞪着猩红的眼睛。
他们一家子凭什么要受他们父子两代人的欺负?
“不管你信不信,本王对此事一无所知。”顾海先撇清了自己。
徐瑾瑜,并不是事事都跟他商量的。
那孩子,主意正着呢!
顾海强行把英国公按坐在椅子上,一杯冷茶硬灌了下去。
心火太盛,还是先冷静冷静的好。
徐士杰意识到了,单凭武力,他不是顾海的对手。
闹也闹了,气也出了,接下来,该解决问题了。
“好,我信你,相信你也不至于如此卑鄙无耻。”徐士杰的口气多多少少缓和下来。
顾海挤出来的笑,比哭都难看。
这才是指桑骂槐啊!
“我只有一个要求,三天之内把欣瑶尽早的给送回来。”徐士杰真怕夜长梦多。
这孤男寡女的,而且徐瑾瑜又没安好心。
欣瑶跟他在一起,那就是与狼同行啊!
“士杰啊,你说欣瑶也不是小孩子了,瑾瑜还能强行带走她不成?”顾海可不想认这拐带之罪。
你情我愿的,你看不好自己的闺女,这能怪谁?
徐士杰脸一红,是,他女儿的确不争气。
父母再三的警告都当作了耳旁风。
但是,她不知内情啊!
“安王,欣瑶是把徐瑾瑜当成自己亲哥哥的,你那儿子却包藏祸心。你说,这是谁的错?”徐士杰也不认他整个当爹的有管教不严之过。
“咱们就先不用争谁对谁错了,你只答应了我的要求,咱们万事皆休。”徐士杰捶打着心口儿。
他快要被活活气死了!
“三天?时间太紧迫了,我怕是办不到啊!”顾海为难的摇摇头。
“那你说,要多长时间?”徐士杰退让了一步。
靖王三天也查不到徐瑾瑜的下落啊!
“本王无法给你确切的时间,只能答应你尽力去找。”顾海模棱两可的说道。
他得给徐士杰一个交代,但是他更想成全儿子的心意。
心心相念的,有时候不是一个确切的人。
而是自己无法安放的少年情怀。
也许独处一段时间之后,他就会发现,他没有那么喜欢徐欣瑶了。
一直放不下,是因为一直没得到。
就比如,他对那个女人的感情,也是如此吧?
“那不行!”徐士杰不肯答应。
这救人如救火,片刻都耽搁不得。
尽力?
他才不信顾海的鬼话呢!
这是要帮助徐瑾瑜拖延时间吧?
“英国公,你还想怎样呢?”安王不耐烦了。
其实,他从心里往外也是不大同意徐瑾瑜的选择。
被顾墨宸嫌弃的女人,同样配不上他儿子。
“限定的日期,我如果见不到欣瑶,我就进宫求皇上做主,还我一个公道。”徐士杰也不耐烦了。
人善被欺,马善被骑。
他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了。
“徐士杰,你想干什么?”顾海霍然起身。
徐士杰抬起头来,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他们欺人太甚了!
他去求皇上把他的一双儿女还回来。
“你太小瞧本王的手段了。”顾海的小眼睛射出犀利阴鸷的光来。
“我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徐士杰与他对峙着。
当年他是为一家老小的安危,才忍气吞声的。
现在,儿子不能认,女儿也保不住了,他自己就不想活了,还怕顾海的威胁?
顾海又气又怒,却不敢真的再激怒徐士杰了。
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为了一个女人,毁了他的大业,这是他们家几代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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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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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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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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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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