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睡着了,饱受摧残的她蜷缩着身子,雪白的娇躯上一片姹紫嫣……红。
一树残红,落英缤纷,映入顾守业的眼帘里,是别具一格的美。
柔弱与血腥,都是他喜欢的。
这个世界上,还有他能够主宰的人和可以掌控的力量。
他惶恐的心,似乎安稳下来了。
他细而长的手指刚刚落在女人红肿的唇瓣上,江雪长长的睫毛一抖,立刻醒了过来。
湿漉漉的眼睛受了惊的小鹿一般惶恐不安,在看到那张冰冷的面具之后,微微一笑,又安心的睡了过去,双手不自觉的缠上了他的腰。
她面容安宁,呼吸清浅,含笑的眉眼还带着一丝慵懒。
女子独有的幽香由鼻腔钻入了肺腑,驱散了他心头沉积已久的阴霾。
顾守业阴鸷的眼睛露出深深的诧异来,他,也能成为别人的依靠?
江雪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温顺如羊驯服如狗,很懂得如何讨好和取悦他。
他看惯了她的谦恭和谄媚,也知道她所有的示好,不过是为了让她自己过得更好。
所以,他对她没有情意,更没有怜惜。
他们之间没有情,只有欲。
他的雨露恩泽,她要欣然接受。
他的雷霆之怒,她也得甘之如饴。
这是他的权力,也是她的本分。
可是,今夜他百般折磨羞辱江雪之后,她自然而然的亲近让顾守业冷硬的心湖,仿佛被春风拂过,那一层坚冰乍现一丝裂痕。
人在半梦半醒的时候,也应该是最不设防的时候。
她对他的依恋、爱慕、信赖,都是发自内心的?
顾守业从未被真心以待,包括他的父王,那是一个只把他当做棋子的男人。
对他,只有利用和盘剥。琇書網
一如,他对江雪的态度。
他只是不明白,江雪只是他众多奴仆之一。
即便她残了,死了,很快就会有人补上她的位置。
而他,是父王唯一的儿子啊!
他如果伤了,废了,甚至是死了,父王即使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百年之后,又能传给谁呢?
江山和家业都是需要传承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说到底,所有的辛苦和努力,都是为了后辈儿孙。
自己,又能享受多久?
尤其是,父王年过四十,膝下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不是应该像外界看到的那样,对他爱如珍宝,宠溺无度的吗?
人前的疼爱和日后的苛待,是他从小就见惯的两副面孔。
他以为,他已经习以为常,能够坦然接受了。
可是,当他得知自己这副身体,已经失去了年轻人应有的健康和活力,有可能比他父王走得还早的时候,所有被压制的情绪,瞬间爆发了。
如果不是畏惧父王家法严苛,如果不是被教导的逆来顺受,如果不是隐忍已经刻入了骨子里,他从百草堂回来之后,就会冲入安王的书房去质问。
饶是如此,他也夜夜不得安眠。
他乖乖的听了凌薇的话,不去玲珑阁了。
酒色,原本他也没有多喜欢。
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明着荒唐给大家看,暗地里他还要逼着自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他这血肉之躯,熬到今日,多有耗损,而他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顾守业借着养病之名,过了几天悠闲自在的日子。
原来,真正的吃喝玩乐、无所事事是这么的惬意。
躺在床上,顾若瑶自嘲的笑了起来。
人家都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他呢,活成了人见人烦的鬼样子,其实,这何尝又是他愿意的呢?
如果,不是父王执意让他走上一条邪路,他的成就即使不能超过顾墨宸,也不会输给他太多。
顾守业从小就知道,他的天资不但不差,反而超越了很多人。
只是,没有展示的机会。
父王,是废物,而他,是恶人。
顾守业忽然对这样的自己无比厌恶和憎恨了。
而且,对父王让他隐藏实力的目的也越来越无法相信那一套说辞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道理他懂。
可是,他就碌碌无为,浑浑噩噩的坐享荣华富贵不行吗?
臭名昭著的人,真有逆风翻盘那一天,也是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啊!
跟行得正坐得端,功勋显著的顾墨宸相比,夺取天下,他能有几分胜算?
没有能力,也不得民心,他会有扶摇直上的那一天吗?
顾守业越想越心惊。
接连几个夜晚,他都在安王的书房外转来转去,希望会引起父王的注意。
他盼望着他们父子能敞开心扉,促膝长谈。
那个给了他生命,也改变了他成长方向的人,会给他温暖的安抚,还有,合理的解释。
窗内烛火通明,那个肥胖的身躯伏案疾书,始终都不曾抬起头来。
勤奋专注的模样,与平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安王判若两人。
偶尔出入书房的人,也都是生面孔。
他活生生的一个人,却就这么被忽略了。
没有人感知他的存在,或者认为他的存在无关紧要。
顾守业看着安王府的一砖一瓦,他是在这座院子里长大的,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甚为熟悉。
可是,此刻,他却觉得一切都是如此陌生。
一条大黄狗摇头摆尾的走了过来,当值的侍卫一挥手,它夹着尾巴溜回了后面的院子。
顾守业也随着它的脚步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比狗强一些,不用驱赶,也能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夜深人静,更残漏断。
顾守业越发的烦躁了,他想呐喊,想嘶吼,想发泄。
而在安王府,他只能低眉顺眼,只能忍气吞声。
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疯。
他把拳头塞进嘴里,重重的咬了下去,口腔里泛起淡淡的血腥。
身体是疼痛的,心里却舒服了。
顾守业在暗夜中兴奋起来,随后又愤愤不平。
父王也是嗜血的,但是他只喜欢别人的血。
那么,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
第二天他睡到快中午了才爬了起来,懒洋洋的磨蹭到红日西坠才动身出门。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去玲珑阁,也没有带一个随从,就悄悄的离开了。
果然,这幽静的山庄这妖媚的女人,是最适合发泄的。
顾守业也没有想到,因为江雪无意识的亲昵和眷恋,让他的心境突然有了改变。
原来,他的内心深处也向往着美好。
他面临着万丈深渊,还有回头路可以走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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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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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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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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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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