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的声音如同被风雨撕扯的蛛丝,脆弱而紧急,“你快来医院吧!你爸晕倒了!”
我就像坐在过山车上,刚爬到顶峰,突然俯冲之下,我眼前一黑,觉得天旋地转。
电话里除了我妈的哭声,还有救护车警报声。我赶紧往家里跑,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机械性地往前迈开双腿。
我家离河边跑步也就五六分钟,短短的路程在我眼中却格外漫长。
胸腔像风箱似的喘着粗气,心里就像着了火似的,一直在体内蔓延,无法控制。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家,打开车一屁股坐了进去,扶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抖,手抖得我按电源都按不准。
我就像被一柄重锤击中,突然晕头转向,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吐出,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当我赶到医院,我爸已经被送进了急诊室。
在刺目的应急灯下,我妈孤独地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双手紧攥着,似乎在寻求着一种虚无的安慰。
我心里本来挺乱的,可看到我妈无力的样子,我忽然稳住了。现在谁都可以慌,唯独我不行。
我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跑过去,“妈,怎么回事?”
我妈一看见我,情绪顿时崩溃了,在她断断续续的哭声中,我东拼西凑出了父亲出事的原因。琇書蛧
我爸是在摘龙眼的时候晕倒的。
原来他一直有高血压,但他和我妈谁都没告诉我,我妈说他最近没怎么吃药,没想到摘龙眼的时候忽然晕倒了。
我不敢相信,那个在我心里永远不会生病的父亲,竟然也有倒下的一天。我第一次经历父母重病,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问谁是家属,我让他有什么事和我说。
医生看了一眼我妈,对我说道:“你和我来一下。”
我妈也想跟来,但被我拦下了,我怕接下来医生的话可能会让她受不了,于是让她在这儿等着。
我跟着他走进一间屋子,他说我爸病情不是很乐观,高血压晕倒造成了脑出血,说要马上手术。
医生已经把最严重的情况告诉了我,我心里像阴云压顶。
“麻烦这个签一下。”医生递给我几张文书。
我摊开一看,手术同意书,知情同意书什么的。
我接过笔,歪七扭八地在每份文书上签字。我感觉这一辈子,都没有今天签的字多。
“先去交一下押金吧!”医生递给我一张单子。
我接过来一看,五万!
我点点头,心里毫无波澜,转身就去交住院押金。
现在别说五万,就是十万,十五万,能治好我爸的病也行。
交完押金回来,我妈目光空洞地在长椅上坐着,她看到我回来,立刻走上前,眉头紧皱地拉住我:“余斌,大夫怎么说?你爸的病严重不?”
我拍拍她的手,“医生说就地做个手术,成功率很高,您别担心。”
“真的?”
我顽强挤出一丝笑容,“当然是真的,什么时候了我还骗您。”
我妈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嘴里一直念叨着“那就好,那就好。”
我给我妈订了一份外卖,我知道她没胃口,可她毕竟岁数大了,我能抗一抗,但老年人不行。
我和我妈在手术室外默默等着,她靠在我肩上,单薄得几乎就像一张纸片。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陪着她了?
我想了想,自己也没印象。
我常年在外漂着,每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回家也忙自己的,我今天才突然发现,原来我妈不是悄然苍老,只是我没有在意。
生老病死,虽然是自然规律,可谁也不愿意联想到自己家人身上,今天我才真真切切发现,她们真的老了。
我给父亲的几个兄弟姐妹逐一打了个电话,按键按得我手指直疼,我两个姑姑随后陆续赶到。
这时,张茵忽然给我打电话,我愣了一下,走出大厅才接通了电话。
“喂,余斌,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没开播啊?今晚有带货你忘啦!”
我重重拍了几下脑门,急起来什么都给忘了。
“姐,不好意思,我爸下午突然晕倒送医院了,我一着急忘了和你说了。”
“啊!严重吗?什么情况?”
“高血压晕倒,现在脑出血,正手术呢!”
“没事,那你先忙,直播你先别管了,我让电商先停几天。”
“嗯好,谢谢姐。”
“没事,钱够用吗?不够用说话。”
“够够够,放心吧姐!”
我没和她客气,端午这两个多月直播,我收入还不错,给我爸看病应该不成问题。
“行,有困难和姐说,千万别客气。”
张茵能这么说,我已经很感动了。
手术室外,时间似乎走得很慢,每一分钟仿佛都充满了焦灼。
一个多小时后,手术灯突然熄灭了。几秒钟后,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我们赶紧围过去,七嘴八舌地问道:“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脸上带着疲惫但欣慰的微笑,“手术比较顺利,但需要在icu住1-2周观察一下,才能转回神经外科普通病房。”
我看着推车上昏迷的父亲,他头发被剃光了,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浑身也插满了管子,这一刻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刀割。
上午他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要摘龙眼,现在却躺在了病床上。
我们跟着一路往病房走,走廊上光线很昏暗,只有一侧走廊有窗户。走廊尽头是一扇蓝色大门。
在那扇门前,我们被医护人员拦住了,很有耐心地对我们说道:“这里家属不能陪护,给我们留一个电话,这个电话一定要24小时随时待命,如果有问题我们会随时打给你们。”
我点点头,“哦,好,留我的。”
看着父亲被推进监护室,我妈已经哭成泪人,这里不让陪护,我劝她回家,让我姑姑陪着她,但我妈坚持不走,我拗不过她,只好在医院旁边旅馆给她们开了一个房间。
我哄着我妈去了旅馆,然后我留了下来,在走廊边上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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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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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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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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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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