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看了他一眼。
对他脸上的情绪视若无睹,确切的说,对他不算友好的态度一直很包容。
他朝窗边走去。
玻璃经过特殊的处理,能够清晰看清下面的一切,外面抬头看上来,却只有一片漆黑。
不仅如此,旁边还有分块的监控屏幕,上面清楚展现着此刻每一片区域的情况,不错过任何一个角落。
面具男双手背在身后,慢条斯理的道:“自然是想让你别再玩下去了,你想要多少钱,我直接给你。”
薄轻筠听了,讥讽的笑了笑:“是你的人自己在帮我作弊,与我何干?”
面具男玩味的勾唇:“怎么,已经看出来了?”
薄轻筠不置可否,眼神有些冷。
早在玩了两把之后,他就察觉出不对劲。
一开始,只是觉得庄家的态度有些不对劲。
后来,让夏晚心故意去试了两把。
他不在,她就会有赢有输。
而他一在,不出意外都是赢。
他的耳朵,能够听出骰盅里骰子滚动的声音。
只是现场的声音太过嘈杂,容易受到干扰。
所以他带着夏晚心玩了一场又一场,每一把都在尽力的去听。
最终怀疑成了真,他确定了,在他每次押注之后,庄家都会用桌下一个特殊的老千工具,晃动骰盅里的骰子,最后出来的结果都是他押的那一方。m.χIùmЬ.CǒM
只是寻常的赌坊,这种技术是用来坑人,再不济也是先让人赢一点钱,最后再输掉更多的钱。
他原本以为,他遇上的也是这种。
所以他配合着,每一把都是allin,想看看背后的人能撑到什么时候。
只要他输第一把,他就会站出来,举报庄家出老千,再找出他们真正作弊的手段。
只是没想到,他越赢越多,在全场人都跟着他下注的情况下,庄家还是硬着头皮开的他赢。
如今,现在这个男人,他直说想要多少钱直接给他。
这种被隐瞒着什么,不解其意的感觉真是让人烦躁。
薄轻筠眉头冷琐,没什么表情的道:“你们想送钱给我,我当然不会客气。既然能一直赢,那就一直来,看看是我先输光,还是你们先沉不住气。”
说到这里,瞥了面具男一眼,补上了最后一句话:“目前看来,似乎是你。”
面具男不怒反笑:“所以你的意思是,待会出去了还要继续?”
薄轻筠没有说话,但那个意思已经很明显。
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面具男幽幽看着他,忽然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帮你?”
薄轻筠视线微缩,最后的目光落在他的面具上。
他冷淡的语气道:“我不做浪费时间的事。”
既然戴了面具,就是有心隐藏身份,既然是有心隐藏,他问了就是浪费时间。
面具男的脸上一直挂着淡然的笑容。
他听了薄轻筠的话,唇角的弧度再次加深。
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好一会儿后,面具男才开口:“如果你不收手,我就让人开除那个女生的参赛资格,这点我能不能做到,你应该很清楚。”
薄轻筠长眉轻挑,眉峰收紧,毫不犹豫的讥讽道:“刚才在外面,有人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大赛有绝对的公平公正性,看来也不过如此。”
面具男被嘲讽,并没有生气,平静如水道:“你我都清楚,这世道从来都不公平。”
听到这一句,薄轻筠的眉峰倏然拢起弧度,眼底涌动着什么,一瞬不瞬的盯向他。
这一句话,尤其的耳熟。
像是曾经有一个人,也在他耳边说过。
会是谁呢,会是谁呢?
薄轻筠眉头紧蹙,唇线因为用力而紧绷,太阳穴突起涌现的青筋。
面具男见状,声音莫名缓了缓:“出去,收手,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们。这里,就不再招待了。”
说着,他率先走向了屏风之后。
修长的身影,再次变得模糊了起来。
薄轻筠站在那儿,脑袋里像是有一根针扎一样,刺激着他的神经。
然而该想起来的,他想想起来的,什么也没有出现。
沉沉呼吸了两秒,他最后看了一眼屏风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门缓缓关闭,隔绝了一切声音。
屏风后传来了幽幽一声叹息,很快散开,了无痕迹。
薄轻筠回到了赌博区。
这里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再次热闹了起来,没人在意他的存在。
除了两个人。
先发现他的,是徐川,连忙扯了下夏晚心的手臂,随后他先一步跑过去:“薄爷,我自己想办法进来了。”
说完,才看清他的脸色,徐川表情一变:“薄爷,你怎么了?”
夏晚心这时,才将钱都收好走了过来。
原本没想插嘴,但她看到薄轻筠的脸后,发现确实脸色尤其的差。
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唇色都有些发白的憔悴。
这在他的脸上,是很少出现的现象。
夏晚心不由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威胁你了?”
薄轻筠脑袋中那种针扎的感觉,随着这一路走来已经消散了不少。
对上夏晚心的目光,他眉目一点点的舒展开,浅淡平静的回答:“你觉得他们能威胁我什么?”
一开口,声音并不虚弱。
再仔细看他的眉眼,那股子倦意已经淡去。
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看来他已经缓过来了。
夏晚心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回答他的话道:“他们既然会帮你,就一定有利可图,至于你会和他们进行什么样的交易,就是你的事了。”
薄轻筠闻言,看她的眼神深了几分。
看来她也看出来了,一直赢不是真的赌运亨通,而是庄家有意放水。
夏晚心对上他的目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进去之前,她只是怀疑。
等他走了后,她自己试探了几局,就确定了。
凡是他带着她玩过的局,她过去了之后,必然把把会赢。
而那些没去过的陌生局,她就是有输有赢,概率很正常。
说明那些人不但给薄轻筠放水,甚至看在他的面子上,连她也包括在其中了。
只是主办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夏晚心就想不通了。
徐川在一旁,听着两个人像在打哑谜。
什么帮你,什么交易,他完全听不懂。
现在人既然找到了,他想了半天只插了一句话:“那薄总,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薄轻筠单手插兜,看了眼夏晚心那塞的鼓鼓囊囊的口袋。
他眉梢抬了抬,问她:“还想去赢点么?”
夏晚心摇了摇头,眸珠轻转。
视线落向那边毛料区,她唇角弧度清浅的抿了抿:“见好就收,我已经有足够的本金了,可以去开石头了。”
薄轻筠低头凝望着她,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行。”
徐川在一旁看到这一幕,感到无比的诡异。
什么时候他们俩的气氛这么和谐了?
他没来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脑子里还一团糊糊,夏晚心已经率先走了过去,薄轻筠在她身边,徐川赶紧紧随其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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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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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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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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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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