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轻筠只声音冷然:“我从不欠人。”
他这样说,徐川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而说起另一件事:“薄爷,关于您的病情,我正在打听国内对此专攻的医生。”
在他看来,这病可大可小,但既然存在不定因素,便是天大的风险。
然而薄轻筠只抬抬手:“我心里有数,你出去吧。”
“可——”
后面的话,被一个眼神打断。
徐川无奈的点头,离开了病房。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安寂到能够任由思绪飘远。
薄轻筠想到在电梯中昏迷之前看到的画面。
夏晚心手执金针,侧脸对着他,每一针落下时,脸上仿佛有不一样的神采。
仿佛她天生便与这金针融为一体,整个人仿若换了一个人。
而她那张脸,又给他极强的迷惑性。
几乎是无意识的,想到了曾经的夏晚星。
她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性格。
一个像太阳般耀眼热烈,一个又似月色般皎皎无声。
夏晚星是个性格格外温顺的人,总是低眉顺眼,在人群中几乎没有存在感。
但也是她,在幼时一次被困封闭的厢房内,她陪了他一整晚。
当时是他第一次恐惧症发作。
印象里只记得一双小手,不住无措的擦着他额头的汗,耳边不断响起她稚嫩安慰的声音。
那是一句句的: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这声音刻在他脑海中很多年。
是以当他知道,夏晚星为了顺利嫁入薄家,不惜碾压母亲制死时。
心中除了恨意,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他无法想象,当初那个心存善意的小姑娘,是如何一步步成长为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
而今天的夏晚心,带给了他同样的感觉。
夏晚心和夏晚星,她们到底,有没有关系?
薄轻筠脸色冷凝至极。
心中却如同陷进了一团迷雾,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拨开一切。
病房里,一直沉寂到天黑。
夏晚心出了门,离开医院之前,先上了趟洗手间。
将药剂和包包先放到一旁,等她洗好手出来,拿出手机一看,这才看到无数的未接电话。
号码没有备注,她却熟悉至极。
不等手擦干,便急忙的回了一个过去。
只是嘟一声,那边便立即接起,接着是温郁清暴躁至极的声音:“自己看看多长时间了,你要急死我是不是?!”xiumb.com
夏晚心摸了摸鼻子故意装傻,总不能告诉他是不小心睡着了吧。
只能含糊道:“忙了一下午,手机弄了静音没看到。”
温郁清半个字都不信,冷呵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薄轻筠一起走的,你是不是陪了他一下午?”
夏晚心深知他误会了:“清叔,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再重蹈覆辙。”
有些话,点到即止,彼此都听得懂即可。
说到这份上,温郁清叹了口气:“你要是真这么拎得清,刚刚在电梯里你就不会出手相救!”
“那是作为医生的职责。”夏晚心道。
温郁清顿了顿,无法反驳,末了冷哼一声:“总之你最好记住你说过的话!”
当初夏晚心遭到那样的重创,又在狱中生下孩子,生死一线。
她的命是实实在在的丢了大半条,从鬼门关里被拉了回来。
这一切,都是薄轻筠所致。
后来他和徐长风联手操作,将人送去了国外。
按他的本意,这一辈子就该留在国外,永远别再回来这样的是非之地。
可夏晚心执意要回。
她还有大仇未报,还有父亲要救,不可能这么自私,在外面一走了之。
温郁清拦不住人,就让她弄清楚回来的目的。
是为了复仇,为了肃清。
可不是回来谈恋爱来了!
夏晚心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声音软了几分:“最近身体怎么样,颈椎的老.毛病还疼么,高血压的药还在按时吃么?”
“哼,”温郁清又是一声冷哼:“你还能惦记到我,回来这么久,我也没看你来看望过我一次?”
“你是我师父,我不惦记你惦记谁?”夏晚心说这一句话时真情实感,声音绵软。
当年尚且年幼,便被父亲夏鸿振送到温郁清的手下学习医术。
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知道,也让夏晚心对医学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之后的无数年,她潜心钻研,温郁清在这一路上帮了她太多,说是引路人也不为过。
回来之后,她自然也想去看他。
然而薄轻筠逼得太紧,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他怀疑。
是以她一直没有轻举妄动。
夏晚心想到这里,低声问了一句:“清叔,薄轻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研究院。”
“你问这个干什么。”温郁清还没消气,声音硬邦邦的。
夏晚心软声道:“我要对付他,自然要了解他的行踪。”
温郁清没好气:“他来,是为了捐献的事,每年他在这些日子都会过来一趟,会通过院里的渠道,捐献出上百台医疗仪器。”
“每年,上百台?”夏晚心喃喃自语,重复了一遍,更觉惊讶。
这些日子,最近有什么特殊的日子么?
“要知道你今天来,我不可能也约他在今天。说来说去都怪你,竟然不跟我提前联系一下,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温郁清责备的声音又开始传过来。
夏晚心确实理亏,赶紧哄道:“消消气,等有合适的机会,将小甜心带去给你rua。”
听到小甜心,温郁清立马罢休了:“这还差不多!”
夏晚心不觉失笑,直到挂了电话,嘴角还有笑意。
温郁清这些年年岁渐长,性格越来越像个老小孩,得哄着顺着。
他和父亲算是忘年之交,当年他破格收她为主,全然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
如今父亲已经躺在病床上五年。
若是能醒过来,应该很欣喜与他们的再次相见吧?
夏晚心的心中淡淡惆怅,又很快散开。
有她在,一定会有父亲苏醒的那一天!
至于温郁清刚刚说的每年这段日子薄轻筠的异常操作。
她暂时想不通,便不想了。
看了眼手下的药剂,眼下,还有另一桩事更要紧!
第二天,便是徐母萧以玫的生日。
一大早,小甜心便拿着手机神神秘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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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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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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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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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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