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心看到他的下一秒,就收敛了表情。
薄轻筠走进,扫了眼墙角瑟瑟发抖的夏思悦。
他脸色低沉的能滴出水来,挥了挥手,手下的人顿时将夏思悦拖了出去。
夏思悦叫声不断,哭喊着求饶。
薄轻筠表情没有半点松动,一双满是冰冷的一瞬不瞬的盯着夏晚心。
吱呀的声响,门被关闭,隔绝了一切嘈杂。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昏暗的烛光轻晃,空气都变得凝滞压抑起来。
夏晚心安静站在那里,淡然的回看着薄轻筠:“薄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话音刚落,薄轻筠朝她走近。
一步、两步。
脚步声带着冷冽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他高大的身形挡在夏晚心面前,眼底是彻足的冰冷:“夏晚心,你到底是谁?”
一字一顿的声音,裹挟着逼人的寒气,让人连呼吸都不敢放大声音。
烛火映照在他的脸上,神色辨不清明,比那些灵牌更像是索命的修罗!
面对着这样的目光,夏晚心毫不回避的直视他。
唇角的笑意不染眼底,她的脸上是清楚彰显的不耐:“薄先生,我知道你想听到什么答案。但很可惜告诉你,我是夏晚心,再问多少遍,也只是夏晚心!”
薄轻筠一刻没有错过她的表情。
那样的冷淡和理所当然,没有半点退缩。
他蓦地按过她的脖颈,逼着她看向那竖灵牌。
“如果你只是夏晚心,你怎么解释,能准确找到我母亲的牌位给她上香!?”
薄夫人的名字前面,三支檀香袅袅冒着烟气,只燃烧了上面的一小截,一看就是刚点的。
这是薄家的宗祠,那么多先人长辈的灵位供奉在一处。
她怎么可能恰好就找到?
夏晚心被按着低头,后颈的大掌钳着她动都动不了,用的是毫不留情的力道。
她眉眼一冷,拿着手包的手倏地抬起,指尖冷锐的寒光一闪而过。
薄轻筠只感觉是虎口一麻,下一秒整个胳膊都失了力道,一下子松了开。
夏晚心退开一步,不着痕迹的收了银针。
她冷着脸,神情情绪满是被冒犯的不快:“这你恐怕要问问那位夏思悦小姐了,如果不是她跟你一样的发疯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是出于礼貌上了三炷香,薄先生,你若是觉得我上错了,我大可收回。”
夏晚心说完,动作利落拔出那三支香,直接熄灭。
站在那里,她全程没有丝毫畏惧和心虚!
薄轻筠眸底浓稠一片,翻涌不定!
他盯着夏晚心,像是想扒开那层皮,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若是夏晚星,她怎么敢这样放肆?
可如果她不是,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祠堂,还被夏思悦撞到?
薄轻筠咬紧牙根,惊疑未定的脸色一点点沉寂下去。
夏晚心将按灭的烟放回去,像是完全失了耐心:“薄先生,事不过三。你一遍遍的逼我承认我是夏晚心,到底是真的觉得我是,还是你心里想要我是?”
“不管是哪一种——”
她主动朝他走近,仰头目光一片清凌凌:“我都没有义务配合。”
说完最后一个字,夏晚心绕过他的肩头。
快要走出去那一刻,薄轻筠倏地侧过了头,视线追逐着她的背影。
他的嗓音平缓冷静至极。
“夏晚心,如果你骗我,最好能骗的久一点。如果有哪天被我发现——”
略微停顿,犹如一阵冷彻冻骨的寒风,听得人遍体发凉。
“夏晚星什么下场,你只会比她更惨。”
夏晚心步子微顿。
低垂着眼眸没有回头:“薄先生,你不但多疑,还有被害妄想症。”
她挺直纤细的背影,径自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吱吱呀呀的重新合掩,薄轻筠长身玉立,身侧的上手因为用力过度而骨节发白。
他看向薄夫人的名字。
声音低沉,轻似喃语。
“妈,难道我真的错了?”
……
老夫人急匆匆往后院走的时候,薄轻筠刚从祠堂里出来。
她挡在他面前:“发生了什么事,晚心怎么突然就走了?我拦都拦不住。”
薄轻筠脸色冷清:“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我还不是为了你?”薄老夫人又气又急:“你一个人也就算了,难道就不知道为小星辰想想?他那样一个孩子,你工作又那么忙,如果没有陪伴,有没有想过他以后怎么办!?”
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薄轻筠根本不可能让她接近小星辰。
在没确定她的身份之前,他绝对不会让他们有见面的可能。
他不欲多说,径自要走。xǐυmь.℃òm
老太太还在继续道:“我给小星辰准备了晚饭,怎么说他也不吃,喂也不愿意张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说这没个妈妈照顾怎么行……”
她絮絮叨叨,薄轻筠蓦地止步,“你说小星辰不愿意吃饭?”
“是啊,一口没动呢!”
听了准确的答复,薄轻筠脸色微变。
脚程更快,阔步进了主楼朝楼上走去。
猛地推开房间的门,小星辰苍白的脸色转过来。
看到他,强撑已久的身体顿时摇摇欲坠。
薄轻筠一把抱住了他,声线紧绷的着急,“跟爸爸说,怎么了?”
“难受……”小星辰张了张唇,五脏六腑已经疼的像是刀绞。
他在薄轻筠怀里骤然蜷缩成一团。
老夫人跟过来看到这一画面,一下子被吓到了,“怎么了这是,小星辰这是怎么了!”
薄轻筠牢牢抱住孩子,惯常淡漠的脸上在这一刻无法维持冷静,嗓音低沉压抑,“准备车!”
薄家顿时兵荒马乱,直到车子带着薄轻筠和小星辰直奔医院而去。
车上,薄轻筠紧握着小星辰的手。
已经越来越频繁的病发,每一次发病都是对生命的损耗。
薄轻筠缓缓阖眸,眼底是一片晦涩。
再给他一点时间,再一点点……
夏晚心到家时,客厅的灯已经黑了。
她摸着月光躺到沙发上,抱着个抱枕蜷缩起来,脑子里是刚才的一幕幕。
薄夫人的灵牌那样直观的在她面前。
如同一根看不见的绳索,将她一下子牵引到了五年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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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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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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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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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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