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
沈臣紧紧地抱着阮凝,匆忙地朝前走去。
怀里头的女人,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安静的就像是不存在。
走廊寂静,他只听到了自己狂乱的心跳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怦怦怦,心脏跳动的厉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头跳出来。
有路过的护士不经意地看了沈臣一眼,只看到了他满身的血痕,怔住:“这位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沈臣猛地抬起眼,朝她看去,声音嘶哑:“带我去找医生,精神科的医生。”
护士不敢耽误,忙带着沈臣过去。
休息室的门被猛地踹开,医生放下手里头的化验单,抬起眼。
瞥到沈臣的脸时,愣了几秒。对着这张脸,医生印象深刻。
“她忽然变成了这样,快看看她到底怎么了?”沈臣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
顺着他的视线,医生看到了他怀里头的阮凝。只是一眼,他就发现了阮凝的不对劲。
“送到病房里,我需要仔细检查她的状况。”
话落,沈臣就在护士的带领下,把阮凝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
全程,阮凝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一个方向发呆。
那双曾经明媚,盛满了光的眼里。如今里头,却是只剩下麻木和疲惫。
“她原本是好好的,后来就变成了这样…”沈臣喃喃地往下说道。
医生却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理会沈臣。
他沉下脸,仔细检查阮凝的状况。越是检查,医生越是心惊,他的眉头皱得死紧。
阮凝这副样子,明显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才会变成这样。
不光光是阮凝放在身侧的手掌有伤口,在往外渗血。连带着她的膝盖和脚窝,都有不同的伤口。
看这些淤青,明显是在外力作用下才有的。
可想而知,阮凝受到了什么伤害。
全部都检查完了,医生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头已经有了定论:“处理一下她身上的伤口,动作轻点。”
一旁的护士点了点头,望着阮柔满身的伤痕,眼眶有些红了。
她沾了消毒的药水,拿了棉签,小心翼翼地往阮凝的伤口上涂。
阮凝的身体崩紧,慌乱无措地想要朝后退去。她像是一只不安的小兽,眼里盛满了惶恐。
小护士轻拍阮凝的肩膀,小声哄道:“别怕,我会轻一点的,不会弄疼你的。”
话落,阮凝已经满脸都是泪了。她的眼眶泛红,没躲开,只是直愣愣地看向小护士。
“怎么了?”小护士更慌了。
见状,沈臣的心脏跟着颤了一下,他快步走到阮凝的床边,柔声问道:“凝凝,是哪里不舒服吗?”这样熟悉的声音,让阮凝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她猛地攥住了小护士的衣袖,似乎是想要把自己整个人都藏在小护士的身后。
“凝凝?”沈臣皱了皱眉,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头无端涌起了一股子燥意。
阮凝的眼睫颤抖得更加厉害,她死死地抓着小护士的衣袖,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眼泪不断地从阮凝的眼眶里头流下来,她惊恐地看向沈臣,不住地摇头。安静的房间里头,只有她崩溃到极致的嘶吼声。
见到沈臣还想再往前走,医生拦下了他,厉声道:“沈先生,不要再靠近她了。病人的状况不是很好,显然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你似乎是她恐惧的根源。”
沈臣的手指收紧,他的唇动了动,想要反驳些什么,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医生说的是对的。
他,是阮凝恐惧的源头。
“你和我出来吧,我们聊聊病人的情况。”
沈臣又回头,深深地看了眼阮凝,才跟着医生离开。
门被轻轻关上,小护士觉察到,怀里头的女人还在抖。想到了她满身的伤痕,小护士叹了一口气,搂住阮凝的背,轻轻哄道:“别怕,他已经走了。”
阮凝在小护士的怀里,慢慢地平复了下来。只是拉着她衣袖的手,始终都没有松开,带着些许的颤。
护士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继续低下头,小心地给她处理身上的伤口。
连一个陌生的小护士都待她这么的温柔,而和她认识了十多年,同床共枕了三年的丈夫,却是根本就不把她当人看。
沈臣的声音,又一次在阮凝的耳边响起。
—你要是不愿意生,我就用铁链把你锁在床头,把你的四肢绑起来。等你什么时候生下孩子,再什么时候给你解开。
阮凝的眼底满是惧意,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脑海里头有一道弦崩得死紧。她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她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去转移自己身上的疼痛。
“疼,疼…”泪水斑驳了阮凝的眉眼,她仰着头,看着小护士,一遍遍地喊着。
“哪里疼?”小护士放下了手里头的棉签,上下打量着阮凝。
阮凝只是不住地喘*息着,死死地盯着紧闭的房门,一个字也没有再说出口。
*
一墙之隔。
沈臣被医生带到了他的办公室里头。xiumb.com
房间里头很是安静,沈臣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更比一声急促。
“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她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沈臣忍不住攥紧了手指,手背上的青筋鼓起。他手掌心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在往下流血,可他却像是根本就察觉不到痛。
只要一闭上眼,他的脑海里头就会浮现出阮凝惊恐的眼,瑟瑟发抖的身体。
而他只有站在原地,不敢靠近半步。
医生拿出了阮凝之前的病历单,瞥了眼站在眼前魂不守舍的沈臣。皱了皱眉,毫不留情地说道:“沈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之前我就告诉过你,阮小姐的精神状态不好,不能够受到任何刺激。而她现在变成这样,明显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沈臣一怔,方才他对阮凝做的事,又一次在脑海里头浮现出来。
他不由得往下说道:“是她做错了事,我只是给了她一点儿惩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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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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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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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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