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静的病房里头,她低低地说道。
阮凝抬眼看阮柔,像是头一次认识她。
“你知道吗,我和臣哥的那天晚上,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夜晚。”阮柔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些许的绯红,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阮凝自然知道阮柔说的是哪个晚上。
那是她和沈臣的结婚纪念日,她精心准备了很多沈臣喜欢吃的菜,在家里等了沈臣一晚上。最后,她等来的却是沈臣和阮柔的床照。
当时阮凝站在原地,只是觉得冷。那冷意,从她的心脏,开始窜上来。又冷又疼,近乎凌迟。
而现在,亲耳听到阮柔说那件事情。阮凝竟是觉得麻木,她缓慢地眨了眨眼。
似乎是不满意阮凝这样的反应,阮柔又抛下一个问题:“姐姐,你还记得小橘吗?”
小橘是阮凝曾经养过的一只小猫,爱撒娇,爱睡觉。可是忽然有一天,小橘不见了。
阮凝找了很久,最后,她是在小花园里头,看到了血迹斑斑,浑身没有一块好肉的小橘。
那天晚上,阮凝抱着小橘哭了很久,大病一场。她花了很长时间去寻找凶手,可是,没有找到。所有的痕迹,包括别墅里头的监控,都被破坏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养过猫。
“你…是你…”阮凝猛地抬起眼,她的瞳孔剧烈收缩着。身体由于愤怒,轻微地颤抖着。
她这副模样,总算是取悦到了阮柔。阮柔歪头一笑:“姐姐,谁让那只畜牲,不让我碰呢?所以,它该死!”
阮柔的脸上挂着笑,娇美动人的样子。任谁都无法想象,正是她在一只无辜的小猫身上,划了十几刀。
阮凝的脑海里头浮现出小橘鲜血淋漓的样子。她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紧紧地咬着牙关,抬起手…可终究没有落下。琇書蛧
“咣当”一声。
是摆在阮柔床边的玻璃杯,被摔在地上。
水撒在地上,杯子碎了一地。
几乎是下一秒,沈臣就推门走了进来。眼神狠戾,带着厌烦。
“阮凝!你是疯了吗?你在干什么?!”
他几步走到阮凝身边,抬手就是一巴掌。
阮凝被打的右耳轰隆作响,她疼得脸色苍白,却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臣哥。”阮柔缩在床上,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楚楚可怜。
沈臣眉头皱的死紧,眼底闪过疼惜。他快步朝阮柔的方向走过来:“怎么样了?柔柔,有伤到什么地方吗?”
阮柔缩了缩手,却被沈臣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只见她的指尖,渗出些许的殷红,显然这是新添的伤口。
沈臣的瞳孔一缩,厉声喊道:“阮凝!”
阮凝头都没抬。
阮柔忙把自己的手给放到身后,眼睫轻颤,解释道:“不…不是姐姐做的…和姐姐没有关系…”
阮凝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看面前的一对男女了。她转身,朝着房间门口走去。
她这反应,彻底激怒了沈臣。沈臣冷冷地看着阮凝的背影:“阮凝,滚过来!”
阮凝的步子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望着阮凝没有丝毫留恋的背影,沈臣脑海里头,有一根弦彻底地崩了。他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了阮凝的面前。
“滚过来,道歉!”
他的双目猩红,面容扭曲。
男人穿着挺括的西装,挡在她的面前,不让她前进哪怕一步。
这是她曾经视为一生依靠的存在。可是如今…阮凝垂下眼,看了眼面前的男人。
男人宽肩窄腰,身形高大。
阮凝的目光,落到男人的眉眼处。他的眸子,没有半点儿温度,冷冰冰的。
她追逐了这个男人太多年了,可终究,还是没有在他的心里留下任何东西。阮凝的心头一刺。大抵是她的情绪影响到了她肚子里头的孩子,她的小腹微微胀痛。
阮凝深吸了一口气,指尖抵在自己小腹的位置,轻轻安抚。
从沈臣的角度,只能看到阮凝乌黑的头顶。她垂下眼,一句话都没有说。
看着阮凝这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他眉头皱的更紧,伸手桎梏住阮凝的手腕,硬是把她拖拽到了阮柔的面前。
沈臣的力道很大。
阮凝顾念着肚子里头的孩子,根本就没有反抗,顺着沈臣的力道被他带到了床边。
“给我向柔柔道歉!”
阮凝抿唇不语,她知道,如今她说再多,都不及阮柔的一句话。
“你道歉不道歉!”连沈臣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碰到阮凝的事情,他的性子都不由得急躁了几分。
他随手把阮凝甩到了床边,阮凝下意识地护了自己的小腹,额角碰到了床柱,她疼得闷哼了一声,小腹也疼得更加厉害了。
“姐姐…”阮柔缩在床边,眼底恍然有泪:“臣哥…不要这样对姐姐。”
“柔柔,你别管,你就是太善良了。她这样是罪有应得。”
阮凝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去分辨出他们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她的额角有细密的冷汗冒出来。她洁白的贝齿,咬了咬唇角。
孩子…她的孩子…
她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面前男人的衣袖,近乎哀求地开口:“沈臣,让我走。”
她那张绝艳的脸上,苍白的没有半点儿血色。她的眼底,映着他的身影。
沈臣心口不由得震颤了一下,他的唇角紧抿了一下,想要摆脱这种突如其然的情绪。
“让你走?”沈臣唇角勾了勾,唇角的笑意嘲讽到了极点。
他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狼狈到极点的女人,残忍至极地说道:“跪下来,把地上的玻璃碎片给捡起来。再给柔柔道歉,我就让你走。”
阮凝的瞳孔剧缩,不可置信地抬起眼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爱了好多年的男人。她以为她会疼的,可到了这一刻,心里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像是她心头的某一处,被硬生生地挖了出来,鲜血淋漓。
可她却没了半点儿知觉。
过了几秒。
阮凝笑了笑,她垂下眼,不再看他们,很轻地应了一声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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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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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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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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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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