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少妇哭着走了,丫鬟横了赵鹤年一眼,连忙叫喊,端着茶盘追了出去。
“陈老板你瞧瞧,一个小丫头片子,反了天了,居然也敢跟我瞪眼!”
赵鹤年似乎是有气没有地方撒阀子,眼下终于找到了开关,愈发辱骂的起劲儿:“养个母鸡,却不能下蛋,那还留它做什么用?!骚眉浪眼的货色,除了会勾引男人,还会干什么?!陈老板,你也别觉得我这个人刻薄,说话难听,你不知道,我那弟弟原来是个忠厚老实、本分善良的好人,就是在娶了这婆娘之后,才变了!变得奸猾起来!先是把‘龟年’,改成‘归年’,你说说,这父母起的名字,有什么不好?人家小名还有叫‘狗剩’的,又怎样?接着还开了什么古董店,做那狗屁倒灶的生意,全是被这婆娘撺掇的!陈老板你说,古往今来,有哪个正经人会愿意去做生意?常言道:‘无奸不商,无商不奸’,这商人啊,他就是奸人!准定也是这婆娘撺掇的,老二才送了个倒霉镜台给我们,害了我家寿儿!这婆娘自己不能生养,就惦记着害别人家的……”
陈天默听着听着,脸都绿了。
好家伙,你骂你弟媳妇,骂你亲弟弟,捎带上我干什么?!
我开古董店,做生意,招你惹你了?!那是为国为民,怎么就成奸人了?!
赵鹤年正骂的过瘾,忽然见瞥见陈天默的脸色不对,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话似乎说过头了,陈老板也是做生意的商人啊,自己骂的起兴,连带着人家一起骂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于是赵鹤年连忙往回挽,道:“陈老板,我可不是在说你!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别多想啊!你这人一看就不是奸人!你也准定不会像我那兄弟一样,被美色所迷惑,娶一个这么漂亮的婆娘,那都是给家里招灾招祸的!陈老板你说是吧?”
陈天默冷冷说道:“要我说,那倒不是。其实我比你兄弟还过分,我的古董生意做得应该比你兄弟大得多,我家里的女人,也都个个漂亮!就是做饭的厨娘,都比你这弟媳妇美貌十倍!所以啊,我不但是个大奸人,还是个大淫贼!”
“呃~~~这~~~”
赵鹤年一时间无言以对,尴尬的直拿十个脚趾头抠地。
陈天默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了,大老爷们,却跟个怨妇似的,自己家里遇到了倒霉事儿,所有人跟着着急帮忙,没来由迁怒无辜者嘛。
于是陈天默转身走出了厅堂。
赵鹤年也是恼羞,叫嚷道:“说你两句,就连茶水都不让喝了么?!这是什么弟媳妇?!还有没有规矩了?!还拿不拿我这个大哥当大哥了?!”
陈天默听的连连摇头,然后便看见那少妇正坐在走廊里哭呢,那丫鬟还拿着条手帕帮忙擦泪。
看见陈天默出来,那少妇慌忙扭过头脸,止住哭泣,擦干泪痕,然后又吩咐丫鬟道:“菊香,你别在这里陪我了,快把茶水端去屋里给大伯。”
菊香瘪嘴道:“我不想去!他逮着谁骂谁,跟个瘟神似的,我进去了,他还要找我晦气!”
那少妇可怜巴巴道:“菊香,你就当是替我了,委屈你了。”
菊香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从陈天默身边走了过去,陈天默扭头看了看她,暗道:“这丫鬟也是有趣。”
“陈先生怎得出来了?”那少妇也站了起来,对陈天默行了个礼。
陈天默道:“厅里有些发闷,我出来透透气。”
那少妇说道:“都是妾身不懂人情世故,怠慢了大伯,惹得大伯生气,也让贵客见笑了。”
她说话本来就轻声细语,软糯悦耳,此时因为受了委屈,带了点幽怨的腔调,那声音听起来反而更加动人,她眼里还蕴含着泪光,却又要对陈天默强行挤出笑容,于是就弄出了一副梨花带雨、笑中带泪的楚楚可怜模样,这份娇柔,就别说是正常男人了,哪怕是铁石心肠的男人见了,也会觉得心疼。
陈天默当然是个正常的男人,当即安慰道:“赵大爷是为了儿子的事情而烦恼,胡乱撒气,并不是夫人失了礼数,所以你根本不用自责,也不用觉得有什么愧疚,更不用放在心上。”
那少妇微微点头,说道:“我明白。可是,大伯对我一直都心存误会,偏这误会又不能说,虽然时时受委屈,可我也只能忍着。”
陈天默诧异道:“既然明知道有误会存在,那就说开嘛,一家人之间,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没必要委屈了自己,又觉得所有人都对自己不住。”
那少妇轻咬嘴唇,稍稍抬眼,偷瞄了陈天默一下,说道:“大伯说什么母鸡不会下蛋,便是误会。其实并不是我不能生养,是,是归年他,他——”
那话虽然说到一半便不说了,但是意思却很明显,不能生的原因在赵归年身上,不在这女人身上。
陈天默心道:“原来赵鹤年骂的话,她都听见了,那我说的话,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他挠了挠头,苦笑道:“如果是这种误会,那确实不大好说。多找些名医,诊治诊治,调理调理,兴许就好了。”
那少妇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年来,不知道找了多少医生了,连洋医都看了,花钱无数,却还是没有用。他说没有儿子,做再大的家业,也是白做,在外面也抬不起头来……我劝他过继一个,他又不肯。他说,说过继来的都不如自己生的,甚至想要我,让我去,去找别的男人,借,借个人种,他还说,说他不在乎……”
陈天默吃了一惊,心道:“这些话是我能听的么?”
再看那少妇,对向自己的眼神都不正常了,隐隐有些拉丝了。
陈天默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暗忖道:“赵大爷的话还是不错的,这个女人大有问题啊!”正待要想个借口赶紧抽身走人,那少妇却忽然含嗔带怨的问道:“陈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丑?”
“哎?!”
陈天默一时怔住,这话是怎么说的?跟我说得着么?
那少妇又已经嘀咕道:“连你家的厨娘都比我美貌十倍呢……”
果然是听见了。
陈天默自觉一阵尴尬,拱手说道:“夫人误会了,没有的事。”
“我没有误会什么,知道陈先生一定是见过世面的人,也只有陈先生这样的人物,才值得美人去喜欢,就是借种生子,妾身也愿意找陈先生……”
那少妇说着,忽然张开双臂,合身扑向陈天默,竟然要往陈天默怀里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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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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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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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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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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