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默细看之下,但见那山门是与一个大殿通连为一体的,上下共分两层,乃是花岗岩贴面,柚木为里,屋顶上铺的都是金色的琉璃瓦片,显得极是富丽堂皇!
再走近些,便看得出,那上层回廊用的全是汉白玉围栏,内里也是柚木,屋脊上高悬着“正法久住”四字大匾;下层乃是三扇柚木大门,两小一大,如城门般排开,门上都遍覆铜钉,也是金光闪闪;门洞围边上全是佛手、莲花、八吉祥等石刻图案,工艺颇为精湛,一看便出自大家手笔!当中大门所悬对联,上曰:“愿祈佛手双垂下”,下曰:“摩得人心一样平”。
陈天默感慨道:“好联啊!可见佛陀慈悲之心,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那愿景。”
青冢生嘿然道:“大哥,这古寺看起来是个有钱的地方,不然,不至于装裱的如此富丽堂皇,海清大法师应该不会差你那五千万大洋。”
陈天默冷笑道:“上海滩的达官贵人、名流名媛、巨贾大商、帮派大亨、军阀大佬多不胜数,平素里做的亏心事多了,总想着到佛前求个安慰,那自是不少施舍富贵。像静安古寺这样的古今名刹,坐拥多少得道高僧、佛门硕彦?就是想穷,也穷不了啊。”
青冢生当即去叩响山门,不多时,便听见“吱呀”一声响,有个小沙弥伸出了脑袋,探看究竟,结果一瞧见青冢生,便吓了一大跳!青冢生本就相貌丑恶,人嫌狗憎,如今又刚刚入夜,在那月光的映衬之下,一副嘴脸更加瘆人,小沙弥惊慌失措的去关门,嘴里嚷嚷道:“妖精!”
“砰!”
青冢生伸出一脚抵住山门,不让那小沙弥把门关上,嘴里不悦道:“你说谁是妖精?!”
小沙弥更害怕了,颤声说道:“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这里可是佛门圣地,上有菩萨佛祖保佑,天尊罗汉坐镇,你敢乱来,叫你灰飞烟灭!”
陈天默上前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沙弥你这可是犯戒了!”
那小沙弥见陈天默英俊潇洒、仪表堂堂、气质不俗,不像是坏人,更不想妖魔鬼怪,便稍稍放下心来,说道:“施主休要胡乱诋毁,小僧打什么诳语了?”
陈天默指着青冢生说道:“他明明是个人,你却说是妖精,不是打诳语是什么?”
小沙弥嗫嚅道:“他,他这长相,谁见了不说妖精?”ωωω.χΙυΜЬ.Cǒm
陈天默冷笑道:“佛门中人四大皆空,讲究无色无相,无有挂碍,无有恐怖,怎么小沙弥你却以貌取人,还惊吓到如此地步呢?”
小沙弥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满面惭愧,连忙躬身行了一礼,说道:“施主教训的是,小僧果是犯戒了。口不择言,舌生诳语,还请这位施主见谅。”
青冢生“哼”了一声,道:“你说我是个鬼,我都不至于生气,偏偏喊什么妖精,难道我是个女的?”
小沙弥:“……”
陈天默笑了笑,说道:“行了小和尚,我这兄弟大人大量,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我们两个是来借宿的,还请行个方便。”
小沙弥听见“借宿”二字,便又上下打量了陈天默一番,问道:“听施主的口音,是外地来的么?”
青冢生皱眉道:“我们要是本地的,还用得着来你这里借宿么?”
小沙弥笑了笑,说道:“敢问两位施主是做什么营生的?”
陈天默嘿的一笑,道:“杀人放火,造孽甚多,所以才来佛门净地借宿,以便听听禅音,洗涤污垢,求个心安,博个救赎。”
小沙弥吃了一惊:“施主可不要与小僧开玩笑啊。杀人放火的,那,那不是强盗吗?”
陈天默幽幽说道:“我与皖省都督倪嗣冲是朋友,与长江上游警-备-司-令曹-锟是朋友,与苏省都督冯-国-璋是朋友,与上海滩三大亨是朋友,你说,我干的杀人放火的事情能少得了吗?”
小沙弥听见这话,更加吃惊,他再次打量了陈天默一番,然后说道:“请两位施主稍待片刻,小僧这就去通禀长老法师!”
陈天默挥挥手:“去吧去吧,速去速回。”
小沙弥匆匆离去,青冢生狐疑道:“大哥,你怎么不说自己的身份?九脉盟主或者麻衣家主,怎的扯出那些军头和流氓的名头?”
陈天默道:“上次在白云观吃了看门道人的亏,我已经长了记性。什么九脉盟主、麻衣家主,管不到人家头上去,更唬不住人家,可倪嗣冲、冯-国-璋、曹-锟以及三大亨他们都是近处的,手握一方生杀大权,便是多大的法师,也不敢轻易开罪!我是他们的朋友,自不会被拒之门外。”
青冢生恍然道:“原来如此。”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一队僧人快步赶来,为首一个,皱纹深刻,白须白眉,身披一件黑色袈裟,身后跟着好几个沙弥和比丘,一看便知道是寺中的大人物。
原来,僧人的穿着也有规矩,刚入门的、修为浅的、资历低的僧人,都称之为“沙弥”,只能穿黄色的袈裟;高一级的是比丘僧、比丘尼,身穿棕色袈裟;而高僧或者大德法师,才能穿黑色袈裟。
“阿弥陀佛~~”那老僧早得小沙弥指点,出来山门,便冲陈天默高诵佛号,小心行礼,嘴里说道:“贫僧通智,乃是本寺的监寺长老,敢问施主的尊姓大名?”
陈天默还礼道:“大和尚有礼了,在下陈天默。这位是我的挚交兄弟,医脉青冢生。”
青冢生在旁边说道:“我大哥便是新任的玄门九脉盟主,当代麻衣陈家的家主!”
“陈天默?”通智一怔,狐疑道:“莫非是前些时候闯荡上海滩,以一己之力覆灭知己社,杀死郎回天,挫败三大亨的陈天默?”
陈天默笑道:“正是区区在下,但那些事迹,也不是凭我一己之力就做出来的。”
“哎哟,失敬失敬!”通智连忙又行了一礼,说道:“贫僧等不知是陈盟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大和尚客气,我们兄弟不请自来,夜里借宿,给贵宝刹添麻烦了。”
“陈盟主哪里话?”
通智回顾一众小僧人道:“还不大开中门,恭迎陈盟主大驾?!”
“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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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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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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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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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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