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忖道:“姓徐的一定认识袁二公子,知道所谓的‘文先生’其实是大总统的爱子,而那把椅子也多半藏着什么古怪!他坚持要让我落座,十分古怪,说不定椅子里就暗设着什么陷阱呢!”
疑心至此,陈天默当然是不会坐的,就让给袁二公子,且看徐景明敢不敢对大总统的儿子捣鬼!
却没想到,岳潇潇在一旁看的不耐烦了。
“一把椅子而已,有什么好让来让去的?你们不坐,我坐!”说话间,岳潇潇直接便坐了上去。
陈天默吃了一惊,徐景明也跟着一惊,两人都想让岳潇潇起来,袁二公子却已抚掌笑道:“呵呵~~文某就喜欢岳小姐这样的脾气!陈兄,也是咱们错了,民国开明进步,理应是女士优先嘛!”
郑忠喜变身马屁精,立刻附和道:“不错,文先生说得对!佳人理应上座!”
“那咱们就都自便吧,也不必分主次。”陈天默见事如此,也不好再劝,又怕岳潇潇出事,便挨着她坐到了邻座,如果变起仓促之间,也好及时出手相救。
袁二公子和郑忠喜跟着落座,这场让座风波便算是彻底风平浪静了。
徐景明见状,脸上闪过一抹无奈之色,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岳潇潇以及她坐着的那把椅子,心中无比苦涩。
原来,这个徐景明正是青帮总舵第一白纸扇徐军师假扮!
他戴了帽子,戴了眼镜,修了眉毛,贴了假胡须,简单做了些易容打扮,好使自己的江湖气息弱一些,更像是个大户家主。
对于袁二公子,他当然是认识的,青帮大佬,前辈尊者,平时如果见到,势必得磕头喊一声“老头子”!
但如今在这种情况下遇上,惊诧之余,徐军师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认的。
至于那把坚持要让陈天默坐的椅子,确实如陈天默所料,暗藏机关!
厚厚的垫子里面,藏了阿枪特制的炸药,专为陈天默而设!
只要陈天默坐上去,便可以找机会引爆炸药,让陈天默坐着升天!
该计不可谓不毒,也不可谓不妙,但人算不如天算,徐军师怎么也没料到,陈天默不是自己来的,是带着袁二公子一起来的,还非要把炸弹宝座让给袁二公子去坐,那怎么能行?
把大总统的爱子、青帮的老头子炸死,那自己也不用活了,整个青帮只怕都得给人家陪葬!
他更没想到的是,“宝座”让来让去,最终被岳潇潇生抢了,这下算是白设计了一场。
炸死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有什么用?
此计作废,还是另觅他法吧。
丫鬟已经把水煮好,端上了茶台。
徐军师开始摆弄茶具,嘴里笑呵呵的说道:“小可是粤人,喜欢喝功夫茶,今天在诸位面前略献殷勤,小露一手,还望诸位不要嫌弃小可的茶技。”
烫杯,洗茶,一泡,二泡,把浓郁的茶汁倒进公道杯中,又来一手“关公巡城”,倒入五个闻香杯里,盖上饮杯……如此这般,才分到众人面前。
“诸位,请。”
徐军师先端起自己的杯子,啜饮起来。
陈天默把所有饮杯都看了一遍,登时发现不同——每个饮杯上的绘图都不一样,徐景明的是“松纹图”,袁二公子的是“鹿形图”,郑忠喜的是“葫芦图”,岳潇潇的是“牡丹图”,而自己的则是“鹤鸣图”。
绘图不同,便很好区分,很好区分便也意味着很容易做手脚啊。
总之,陈天默疑心起来,便觉到处都是陷阱,事事都透着凶险。
“松鹤延年,福禄齐全啊。”陈天默笑着说着,忽然把岳潇潇的饮杯抢了过来,假意端详杯子上的绘图,说道:“徐老爷还是会分杯子的,师妹,你的是牡丹,寓意国色天香啊。”
他这一抢,茶水撒了一桌子,还险些烫到岳潇潇,岳潇潇知道他是故意的,便配合着演戏,假装生气的说道:“陈小贼你搞什么?!烫到我了!”
“抱歉抱歉,那你喝我的吧。”陈天默把自己的杯子递给岳潇潇,目中却大有深意。
岳潇潇心领神会,直接把杯子推倒,忿忿说道:“你摸了半天,闻了半天,谁稀罕喝?!”
袁二公子见岳潇潇生气,怜香惜玉之心大起,跟着责备道:“陈兄,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老招惹人家姑娘生气嘛。”
岳潇潇道:“他总是这么贱兮兮的!烦死了!”
陈天默笑嘻嘻道:“失礼,失礼了哈。”
徐军师看的眉头大皱,心里也觉得烦死了,暗骂道:“搞什么鬼?来打情骂俏的么?!”
原来,鹤鸣图饮杯也是特意为陈天默准备的,被阿水涂抹了剧毒!只须小小的一口,就能让人驾鹤西归!
眼见茶水全洒,剧毒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徐军师心里郁闷,强打精神,又给陈天默续了一杯,说道:“陈老板,请。”
岳潇潇忽然出手,又把杯子给推到了,说道:“你不让我好好喝,我也不让你好好喝!”
陈天默苦笑道:“行,扯平了。”
袁二公子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酸涩的说道:“你们啊,还真是一对儿欢喜冤家。”wWW.ΧìǔΜЬ.CǒΜ
他却不知道,人家两个是捉对演戏,配合全靠默契。
徐军师愣在当场,都看呆了,也出离了愤怒!
这女人,炸死算了!
呼~~
他深出了一口气,强压怒火,又续了一杯,心里期望着那杯中涂得剧毒还有残留。
结果,陈天默端起杯子嗅来嗅去,啧啧称赞道:“香,真香!”却就是不喝。
“陈老板,尝尝啊。”徐军师看的心急火燎。都恨不得替他喝了。
陈天默摇头道:“闻闻茶香,过过小瘾也就行了,说到喝,我可没有这份儿口福啊。”
徐军师愕然道:“那是为什么?”
袁二公子也说道:“茶水而已,喝了不就有口福了?”
陈天默苦笑道:“我这个人精神不好,喝了茶就睡不着觉。”
徐军师:“……”
贱人多作怪,臭毛病真多,奶奶的真想给他硬灌下去,让他睡个永世不醒的好觉!
当然,想归想,徐军师毕竟不敢真的动手强灌,只能把这条“毒计”也给作废掉,开始启动第三个方案。
“既然陈老板不能饮茶,那咱们这就言归正传,去看古董如何?”徐军师问道。
“好啊。”陈天默笑道:“我和文先生早已迫不及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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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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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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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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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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