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此番前来,乃是以证物确凿之通敌重罪,来满门抄斩!”
“是抄家还是抄斩,叶刺史自行权衡。”
两项罪名都不轻,但叶峰心里清楚,虽满门抄斩明显牵连更重,但抄家等于沉重打击苏家实力。
而杨云作为王爷,本就拥有替朝中镇地方的权责,即便他是不受待见的弃王。
“既然王爷称已查出苏府内存有大量非法库粮,那便政、军、王爷三方一道,亲自去验证。”
“若王爷所言确凿为实,本官自应秉公办事,遵守国法。”
叶峰提议他跟张青和杨云一道亲自过去看看,说话间还看了苏维康一眼。
此间,杨云瞥见苏维康莫名松了口气般,就像根本不怕被查。
“此提议甚好。”一直不说话的张青终于说话了,先不提长远,眼前他最缺的就是粮草,与他而言,苏家最好被抄,而抄家所得可尽数用于军中。
“走着!”
苏家后院的地库门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城军将士。
张青与杨云一道走在最前面,一接近地库小门,便毫无犹豫,一脚踹开了门。
地库被踹开的一刹那,昏暗的内景让杨云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此前他进来之时,里头的金子散发着颇显刺眼的金光。
而此刻,地库看起来就像只是个纯粹的粮库而已。
苏维康果然是个老狐狸,似乎任何万一他都周密考量过。
更考量过万一自家私密地库被发现,如何在短时间内“隐藏”库内的库藏。
“张将军,叶刺史,你们瞧,我家这个地库,就是个存放日常用粮的地方而已,怎么可能放得下数百万石粮?”
“说的不客气些,草民也想拥有这么多粮。”
“可惜荒州土地贫瘠,做不到呢。”
一直唯唯诺诺跟在后面的苏维康,在张青和杨云进入地库后,也紧随着跟了进去。
一入内就腆着笑脸佯装叹息的装无辜。
张青通过粮袋粗数判断,眼前存粮共计狭长的两排两万余袋,石数不少,至少五十万石的样子。
但比起杨云所言的五百万石,少了足足九成。
不过于他而言,五十万石也不少了,若能归入军中就好了。
而杨云一眼就看出来地库变窄了,暗墙一挡,就能让整个地库小的只剩眼前这条狭长的通道。
此只需敲一敲墙壁,听听墙内是虚是实就能得知。
“王爷,收租征赋,听着是文事,实则是沉重的体力活,您从未经手过收征之事,想必是看错了,以为看着多就是真的多。”叶峰温和着话音浅浅微笑道:
“本官粗略计算,眼前的库粮约是五十万石而已。”
话音至此,叶峰佯装退让不计较的话音一转:
“不过,既然王爷认为这批库粮有问题,那么王爷您尽管没押清查。”
“何时清查确认了,何时再公布清查结果。”
“若王爷执意深究,深究之后却再无其他结果,届时丢的,可就是王爷的颜面了。”
叶峰故意不计较杨云的“眼花”,反而大方表示这批粮他可以抄走,以小保大的意图十分清晰。
他希望杨云能收敛些,见好就收,若再计较下去,将事儿闹的满城风雨,到时候他就要丢大人。
杨云清楚叶峰在暗护苏家,经此一行,再看叶峰在苏家时的表现如此淡然,也很明显的暴露了他对苏家很熟。
而张青是第一次亲自进到苏家地库,瞧见五十万石存粮,都已经满脸惊讶了。
相较之下,叶峰的平静才更显他很不对劲。
“行吧。”至此,杨云佯装大咧的背着双手,转头朝张青说道,“这批待查之粮,就要麻烦张将军率人运走了。”
“先存于军营,容本王……”说话间,杨云又将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叶峰,“慢慢清查。”
……
来往于苏家的将士络绎不绝,犹如蚂蚁搬家般,将苏家那批库粮络绎运往军营。
苏维康站在自家门口,眼神异样冰冷地跟杨云对视了一眼,便转身回到府内。
“五十万石,足够将荒州军扩至十万了。”
站在杨云身旁盯梢将士搬运粮草的张青,很高兴地说道。
杨云浅笑了一下,笑而不语,沉吟一会儿后,才对张青回应道:“这批粮,你尽管用于军中,苏家的事儿,对本王来说,还没结束。”
张青能大概明白杨云的话是什么意思,经这话一提醒,苏家通敌的危机又悬在了头顶。
对他这个武官而言,最好的防范办法,就是设法扩军,以免北莽来袭时军力不足。
其他的,他这个被禁于地方政务之外的区区武官,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杨云只是决定暂时放过苏家,因为苏家浮出水面后,能沿着苏家顺藤摸瓜,去查出其他暗中通敌者。
……
“哎,叶刺史,叫我苏家以五十万石粮散财免灾,属实血亏!”
苏家会客厅的隐蔽侧厅里,叶峰冷峻着面无表情的脸,将一杯茶缓缓送入口中。
苏维康的心都在滴血,五十万石可不是小数目,可比起满门抄斩,这又确实不算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亏!”
叶峰放下茶盏之时,冰冷的眼神直直瞪向苏维康:“让你办个事都办不好,亏了是你活该!”Χiυmъ.cοΜ
这话说的苏维康更气了,但面对叶峰,他只有敢怒不敢言的嘟囔:“那贱籍出身的溅货,真是白养她那么大!办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提到苏魅,苏维康忍不住的以各种不堪入耳的污秽字词,连连唾骂。
叶峰可没兴趣听他说废话。
在荒州做刺史七年了,每年的进官常考都落得个失擢结果,也因此,满心都是升迁野心的他,对炎廷越来越失望。
按照与北莽的密约,只要他能助力北莽南下突破荒州防线,使北莽大军可一路拿下荒、银二州。
其后再突破长城,拿下延州。
届时,他便能凭功成为北莽册封的三州总督。
结果全盘密谋竟在本最容易搞定的杨云身上出了岔子。
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论郁闷,他叶峰比苏维康郁闷的多。
“计划暂时搁置,等我通知。”
说罢,叶峰站起身来,踏着心事重重的步子,离开苏府。
目测从苏家抄没的粮食搬运的差不多了,杨云转身朝军营的方向走去。
走路间,杨云脑子里一直在想武器的事儿,想到导弹,导弹的精密构造流程就清晰的“流动”于眼前。
但这些都不切实际,在农业社会,甚至对手只是游牧社会,杀鸡焉能用牛刀。
“红夷大炮,火绳铳。”
自言自语般喃喃一声,红夷大炮的构造流程在眼前缓缓流动起来。
想要红夷大炮,首先他必须解决锻造钢的钢厂。
农业社会对钢的概念还处于空白阶段,钢的熔点是一千五百度,此时期还未成熟使用的煤炭,温度只有几百度。
首先燃料这一点,就卡住了杨云。
最简单的热武器都没有条件铸造,杨云不得不去从别的角度去思考。
行路未几,荒州北城楼已伫立在远处,驻扎的营帐沿着长长的城防楼绵延数百米。
来到军营。
这一来不打紧,眼前一切,令他顿然瞪大眼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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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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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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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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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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