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丧气。
“爹,那何云阳老小子又来了!”宁土池拎着泔水桶一路小跑进屋子喊道。
宁毅瞥了眼那上下挥舞的木头瓢,有点嫌弃,还不能说,“老五,下次说话就说话,那些家伙式就别带进屋子了,你大嫂辛辛苦苦扫的地,擦的桌子。”
宁土池点头,嘿嘿一笑,“我记住了,爹,那何云阳还在门口呢,我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他就是不肯走,还说什么非要见您一面不可。”
宁毅眉头紧锁,“来算账的也不能哭啊?这是闹什么幺蛾子呢?我去瞧瞧,还非得见我,见我咋了?”
“外公,我也跟您去。”宁问问嘟嘴。
宁毅想着自家这么多人在呢,何云阳也抢不走小奶团子,“问问想你爹了?”
“不想。”宁问问回答的干脆,“我怕外公被骗了。”
宁毅哈哈大笑,“你这小丫头心思还挺重,他能怎么骗我?你外公可没你想的那么傻,罢了,去就去吧,他也抢不走你。”
宁问问点头,牵着外公的大手一路跟着出了院子。
何云阳见到宁毅出来,故意挤出了几滴眼泪来,然后就哭嚎了起来,“爹啊……”
“闭嘴,我还没死呢,再说了,我们宁家跟你们何家恩断义绝,就算哭丧也轮不到你。”宁毅看了眼小奶团子,仿佛在说,你看外公不是很好骗的。
宁问问点点头,还给外公竖起个大拇指。
“不是,爹,您自然身体硬朗了,是我娘,我娘要不行了。”何云阳哭的更大声了。
宁毅深吸了一口气,“你娘不行了?”
“是啊,我娘就想见问问最后一眼,爹啊,之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是老太太要走了,想见一面孙女,您不能不让她死不瞑目吧?”
宁问问不知道老太太的生辰八字,可是上次见了后,她的确看到她一脸宰相,倒是大限将至了,而且也就这几天。
难道真的要死了?
宁毅还特意看了眼宁问问,要是假的,骗人的,小奶团子该提醒自己了。
可他还是不相信,“前几日我们见着,你娘可是一点儿事都没有啊,骂人可是骂得声挺大呢。”
何云阳反应很快,哭着道:“就是因为上次,上次你们闹了起来,她气不顺,加上想问问了,一股火上来,就躺炕上起不来了,这几天都没吃东西,请了郎中说要不行了……爹……真的没骗您啊,那可是我亲娘,我咋能拿这个骗您啊?”
小奶团子没反驳,而且宁毅觉得何云阳再不是东西也不能拿亲娘的命开玩笑吧?
莫非是真的?
何云阳想要伸手碰宁问问,可宁问问却防备着他,后退了几步,躲在了舅舅们的身后。
宁土池的泔水瓢还没舍得放下呢,挥舞着警告何云阳,“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吓着了问问我饶不了你。”
何云阳看了眼宁问问,想着忍忍,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爹,您开开恩,俗话说人死债消,我们千错万错,我娘都快死了,就这么一个要求,您忍心不答应她吗?”
“这……”宁毅深吸了一口气。
“爹,您身体不大好的时候,大哥他们带问问回来,我们不是也没拦着吗?”
“放屁,”宁月栾怒骂,“那是你没拦着吗?那是你把问问丢出来的,你要不要脸啊?”
何云阳扁扁嘴,“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我不会说话,爹,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
宁毅的确有些为难了,再怎么样,那老太太是问问的亲奶奶,要是死了都不过去,传出去了外人会说问问不孝顺的。
孝字大过天,问问以后的路可就难走了。
可是要去,他这心里不踏实。
“爹~”何云阳又喊了一声。
宁毅的心有点乱,他们宁家不怕背负骂名,可是他不想让问问小丫头被人戳脊梁骨,“何云阳,你敢对天发誓吗?”
“我……我当然敢了,我要是撒谎,我……我不得好死。”
宁问问看着他,“天上有神明看着呢哦,他们都给记下了。”
何云阳心里默念的是,不灵不灵,神佛没听见。
“爹,您是个好人……那可是问问的亲奶奶啊,您也不想让外人说问问不孝顺,亲奶奶死了都不去看一眼吧?”
“我不怕,奶奶对我又不好。”宁问问道。
何云阳嗔了她一眼,“爹,小孩子不懂事,您是懂的,我这么也是为了问问好!”
的确,小问问不怕,可宁毅怕,他怕小丫头长大了被人拿这个说三道四。
“问问,那是你奶奶,她做的不好,是她的事儿,咱们不能让人说咱们不懂事,既然要死了,你就去看她最后一眼。”
宁毅这么说完后,何云阳心花怒放,就急着要来抓宁问问的胳膊。m.xiumb.com
“等等!”宁毅吼道:“我话还没说完呢,问问交给你,我可不放心,老三老五你们两个跟着去。”
宁月栾和宁土池点头,“知道了爹。”
“爹,我也去。”宁月栾说道。
何云阳自然不想那么多人去了,人多了不好对付啊,“七弟,不瞒你说,我们家现在很小,装不下这么多人。”
“该,活该。”宁月栾气呼呼地道:“何云阳,你也有今天啊。”
何云阳忍着,知道现在翻脸就会前功尽弃,“爹,这回我们能走了吧?”
宁毅是同意了,可是阮氏却说不行。
何云阳快炸了,他告诉自己,忍,再忍,他近乎咬着牙问道:“大嫂,又怎么了?”
阮氏白了他一眼,“既然老太太快不行了,问问这身红袄子怎么行,问问,跟舅母回屋,换件素静的衣裳。”
何云阳点了点头,“还是大嫂想的周到。”
阮氏待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但凡是你想到了,何至于用我,也不知道你这爹和儿子都是怎么当的?”
屋内,阮氏拿出了肃静的衣服,“问问,你算出来了吗?你那奶奶真的要死了?”
不得不说,阮氏是真的心细,宁问问点头,“是要死了,不过不知道哪一天,我那天见她,就看到了她大限将至。”
阮氏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见她一面吧,省得以后人家说你的坏话。”
宁问问点点头,反正她不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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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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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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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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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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