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安公社,平安大队。
苏贝刚刚给大队打完两篓猪草,背着篓子进了自家后院,就听到屋里有妇女扯着嗓子说话。
“人家老王家可是吃商品粮的,能看上你家闺女你就偷着乐吧,300块钱啊,你这辈子怕是都没见过,你还不乐意了,真当你家闺女是啥金疙瘩,我就这么说,就你家这人家,砸吧砸吧,骨头渣子都上秤,也不值这300块钱!”
“穷人长个小姐身子,干啥啥不是,要不是看你家闺女上了高中,轮的上你家?行了,今儿这事就这么定了!给你闺女找身好点的衣裳,不行就去借一身,破衣烂衫的,别丢了人家老王家的人!”
苏贝皱着眉头,探头向窗户里看,就见大队的朱二婶儿坐在她家屋里,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她娘被气的面色铁青,指着对方你你你却说不出话来。
苏贝一把扔下身上的篓子,撸起袖子就进了屋。
“你算老几还替我定下了,老王家好你就自己嫁过去,少来我家找不自在,以为谁都像你似的见钱眼开呢,我告诉你,我娘要是被气着了,谁都别想好过!”
苏贝给她娘顺顺气,阴沉着小圆脸看向朱二婶,“我家穷,攀不上这样的人家,也搁不下你这金贵的脚,你要再不走,信不信我穷疯了把你砸吧砸吧卖骨头渣子。”
朱二婶儿没想到她突然回来,被这话气了个倒仰,“好你个泼辣的小蹄子,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么?有没有点教养?”
“你有教养跑别人家狗吠,我家长辈还在呢,用得着你给我做主?我看这整个平安大队最没教养的就是你!”
被个小辈这样辱骂,朱二婶儿登时气急,脑中那根弦啪的断了。
“贱蹄子,我撕了你的嘴!”
她飞扑上前就要打苏贝,潘秀云哪里能看着自家闺女挨打,她身体不舒服,却还是撑着病弱的身子起身阻拦,被朱二婶儿一把推倒在地。
“妈!”
“媳妇!”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朱建业一个箭步冲进门,扶起摔倒的潘秀云。
潘秀云前些日子小产了,身子一直没养好,这会儿被推倒在地,捂着肚子,脸色苍白。
“媳妇你感觉咋样,走,咱们去卫生所。”
他说着就要抱起潘秀云,却被一把拉住了袖子。
“我没事,歇会就好。”
苏贝气炸了,捞起门边的扫帚就往朱二婶儿身上招呼,“敢打我娘,我跟你拼了!”
朱二婶儿在看到潘秀云倒下的时候就吓到了,这会儿被苏贝一扫帚打在身上立马抱头鼠窜,“你干啥,你娘不是没事吗?我告诉你,我有三个儿子,你敢打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她撒丫子奔出门外,被苏贝拿着扫帚一路追到出大门。
一扫帚甩空后,苏贝插腰喘着粗气,“让你那三个软蛋儿子来,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俩打一双!”
“你,你给我等着!”
朱二婶跑了老远,见苏贝没追来,扭身放下句狠话。
等着就等着,谁还怕了你了,苏贝嘟囔着捡起被丢在地上的扫帚,转身回了院子。
屋里,潘秀云正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身子,要不咱家也不至于欠了老王家的钱,他们不就是看咱还不上钱,这才打上小贝的主意,王家那儿子有缸粗没缸高的,见天在外面招猫逗狗,咱家再穷,也不能推孩子进火坑啊!
她爹,老王家人都不讲理,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这可咋办啊?”
潘秀云愁,苏建业也愁,看着这情形,苏贝默默转身去了后院。
前些日子潘秀云流产,卫生所的费用是王家垫的,看来那时候他们家就盯上自己了,今天他们拒绝了婚事,王家怕不会善罢甘休。
她叹了口气,在地窖边蹲下,突然听地窖里似乎有什么动静。
打开地窖上面盖着的板子,苏贝将头探进去。
“吱吱!”
有耗子!
现在还没开始秋储,地窖里没什么东西,但昨天刚摘下的菜还在里面。
耗子在偷她家的菜!
苏贝抄起一根棍子,就从梯子爬下去,对耗子进行了一阵追打。
她打,它逃。
“吱!”
耗子冲着一面墙壁,猛的就撞了上去,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咦,哪去了?”
苏贝眯着眼睛打量墙壁,一个老鼠洞也没见到,可是怎么不见了?
她在墙壁上一阵摸索,突然,苏贝感觉从墙里传来一阵吸引,猛的将她拉了过去。
苏贝只觉眼前一花,刺目的阳光就照在了她的脸上。
她拿手挡住,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地窖了,而是一个荒芜的院子。
“这是哪儿?”
这院子里的房子已经破败不堪,都处都是杂草,通往大铁门的石砖缝隙里都被草占据,看上去有些年头没住人子。
苏贝心脏跳的剧烈,她这是摊上大事了啊!
小心翼翼来到大门口,苏贝闭上一只眼从门缝往外看,等到看清外面的场景,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娘耶,这是啥地方啊,地咋这么平呢?
怎么家家户户都是青砖大瓦房?www.xiumb.com
在他们平安大队,村长家房子就是村里最好的了,那也就是个半砖房,可这里一眼望去清一色砖瓦房,她还看到那边对面有个二层小楼。
这地方咋这么有钱?
她自小胆子就大,发生了这样的奇事,让她转身回家是不可能的,她试探着走出了大门。
平整的水泥路一路向前延伸,苏贝一个人也没看到,她身上的汗毛炸起,直到远远看到前方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苏贝整个呆住,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
宽阔的大道车来车往,一排排楼房耸立,矮的六七层,最高的她数了几遍也没数清。
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穿着五颜六色,不像他们只有蓝白灰,很多人手上拎着透明的袋里,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蔬菜水果,说说笑笑轻松惬意。
他们好像一点也不为生活发愁?
苏贝边走边观察周围,别人也在观察她,他们的眼神很诧异,又似乎带着点同情。
苏贝听到有人小声道:“看那姑娘,好像六七十年代的人,这都2016年了,咋还有人穿带补丁衣裳,现在还有人家这么穷?”
苏贝脑子轰的一声,2016年?
那岂不是42年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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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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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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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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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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