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大门紧闭,还从里面反锁住,淡淡的光晕环绕在房屋周围,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琉璃屏障。
好吧,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
谁让自己说话不过脑子。
任何一个女孩儿在面对突然发出的更亲密联系建立的邀请上,都会不知所措,更别说孤身一人,身处敌营的千禧洞圣女。
她当然会全力拒绝。
嘉年这跟登徒子没两样的发言,在云师听来只有满满的恶意。
如果不是考虑到嘉年有太阳金焰,她都有可能给嘉年下蛊。
嘉年郁闷的喝了口酒。
“这也不能全怪我,我是有一部分责任,可要说谁该负全责,一定是庆哥!”他满口埋怨地嘟囔着。
“他那是什么狗屁办法!”
时间稍微往前一点,在徐有庆他们离开之前……
徐有庆道:“你去跟她成亲吧。”
“……啊?”
经过最初的惊愕之后,嘉年沉下脸,恼怒道:“这就是你的办法?我听不出这跟取出妖母之间有什么联系。”
徐有庆慢条斯理道:“小弟,你知道在虎伏山,什么样的灵蛊最为强大可怕吗?”
嘉年道:“妖母?”
徐有庆摇头道:“我刚开始也是这么想,但还有一种灵蛊,它诞生的岁月比妖母更加久远,即便过去了数千年,它依旧没有被淘汰。更为可怕的是,这种灵蛊的培育方法,在虎伏山几乎人人都会,而且其威力强弱,跟修士本身的境界没有任何关系。也就是说,哪怕是一名筑基境的修士,都有可能让炼气、化神境的修士着了道。”
嘉年震惊。
“竟有这种东西?”
徐有庆点点头。
“那种灵蛊的本质像是一张契约,其约束力的大小,只与下蛊者与中蛊者的某种心意有关。”
嘉年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难看地问道:“你说的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虎伏山万千灵蛊之首的情蛊!”
……
……
庆哥,你真的不是在忽悠我吗?
嘉年坐在台阶上扶额,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那种街边江湖演义小说里都用烂了的东西,能解决掉升境妖母?
你还不如跟我说,你们家厨子的菜刀能砍断仙兵。
可徐有庆信誓旦旦,说他没有骗人。
“你想啊,那玩意儿要是不厉害,怎能在虎伏山那种灵蛊竞争最为激烈的地方延续数千年。这就跟朝廷里当官的一样,新科状元固然挑眼,可那些能进入内阁,还能一直常驻内阁的人,才是石菩萨、老妖精!”
“为什么是情蛊?”嘉年当时问道。
“男女之爱若到极致,便是天地间至贞至烈之物,无物不可破!”徐有庆说。
嘉年用一种冷漠又怀疑的眼神瞅着他。
“当我是三岁小儿呢,你以为我会信情爱能创造奇迹这种说法?”
徐有庆被嘉年的目光烫得脸红。
他一个大老爷们,对另一个爷们讲些情情爱爱,是有点羞耻。
他说道:“这是比较浪漫的说法;另一种说法是情蛊本身蕴含的灵气与道法,能够吸引妖母,使她脱离宿主。”
“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嘉年翻了个白眼。
他被徐有庆尬出一身鸡皮疙瘩。
“那个情蛊在哪儿?”嘉年问道,“你要是有的话,咱们现在就把妖母钓出来。”
徐有庆道:“我身上哪有那个。情蛊是虎伏山女子种在自己体内的灵蛊,平常处于蛰伏沉睡状态,当女子动情时才会慢慢苏醒。”
“所以你就想出了让我跟云师成婚的这个馊主意?”嘉年道。
“光成婚可能还不太够,只有在情蛊最活跃时,它才能引起妖母的注意。而情蛊最为活跃的时刻,是在它感受到相爱男女元神相连,一起达到忘我之境的时候……”徐有庆吞吞吐吐地说:“所以你们两个,还得连接一下,达到忘我之境。”xǐυmь.℃òm
嘉年想骂人。
如果不是当时薛质真她们还在屋里,他肯定会把徐有庆骂得狗血淋头。
说这是馊主意真没错。
“你把我们俩的人生当什么了?”嘉年道:“你就这么对待牵挂之人的亲妹妹?”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雨娥的妖母在你身上,也就是说,你跟雨娥姑娘已经……连接过了?”
徐有庆赧颜。
“那件事跟现在没关系。”
他十分想把话题转移,“我们现在该讨论的是,怎么样才能让云师体内的情蛊转移到你身上,顺便再把妖母钓出来。”
“没用的,放弃吧。”嘉年道。
如果只是走个形式,成个婚倒也没什么。
可现在牵扯到的问题太大了。
以云师贞烈的性格,若知道自己是为了取走妖母,对她骗心又骗身。
自己事后能死的干脆点,也许都是种奢望。
且嘉年自己也十分反感这种跟渣滓一样的行为!
“别介啊。好兄弟,再想想,你要对自己的魅力有信心!”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双方拉扯半天,都没达成统一。
徐有庆不得不后退一步,无奈说道:“那这件事就先放下,云师留在山上的这段时间,你打听打听她有没有其他喜欢的人,如果有,那咱们再另想办法。如果没有,兄弟你试一试,也不吃亏不是?”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嘉年耿直的发问,惹恼了云师,然后被赶出房门。
人家没揍他一顿,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嘉年唉声叹气,心里有种破罐子破摔之后的轻松感。
庆哥,我试过了,很遗憾,不行。咱还是另寻他途吧。
房门打开,云师走了出来,站在嘉年背后,冷漠的看着他。
嘉年站起身,尴尬的与她对视。
过了几个呼吸,云师冷冷问道:“你想跟我双修?”
嘉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支支吾吾道:“我就是随口问问,之前咱们不是也聊过这件事儿吗,突然想起这茬儿,话就冲了出来。”
云师道:“你不是说自己有喜欢的姑娘么,为什么还问我这个问题。”
“是在下孟浪,请您见谅。”嘉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地缝。
“你们中原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见一个爱一个?”云师冷冷问道。
“您这是偏见……”嘉年说这话的时候,底气不足。
想了想徐有庆和刚才自己的行为,他无法反驳。
“行啊。”云师忽然说道。
“……什么?”嘉年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试试吧,看看能不能让我动情,然后再谈双修的事儿。”云师道。
这次轮到嘉年目瞪口呆了。
云师轻柔一笑,伸出细嫩手指在嘉年额头一点,娇嗔道:“傻样。”
嘉年连退三步,退下台阶,满脸惊悚。
云师在笑,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嘉年觉得自己的脸,现在一定硬的跟石膏一样。
云师笑道:“今晚你睡外面,我没答应之前,不准进门。”
说着,她重新走回屋内,却撤掉了法阵和门锁。
只有一道声音飘了出来。
“来之前,我把你们中原的八万册情爱小说都看了一遍,你们的那些伎俩我都知道,所以别指望能轻易动摇我的心境,更别以为能用情蛊钓出妖母。”
嘉年颓然坐下,面带苦笑。
得了,这回是真没戏了。
庆哥,不是我不努力,人家已经看穿我们的出招套路。
嘉年仰面躺在地上,望向天空。
“这叫什么事儿……”
……
……
薛若渝被带去面见亲爹,领取到一个甲子禁闭,婚后执行。
但这还不是令他最为害怕的。
更让他胆颤心寒的,是薛敬道的眼神。
在父亲的眼神中,自己这个当儿子的存在好像已经无足轻重,就连训斥都像是一种无意义的浪费体力。
不管他如何磕头道歉,就连姐姐求情,都没能改变父亲的决定。
当薛若渝走出门的那一刻,他的心已经死了。
鲁大度解释完事情经过后,硬着头皮告辞,追上薛若渝。
屋子里一片安静。
过了一会儿,徐有庆抬头说道:“是不是有些吓过头了?”
薛质真冷声道:“不好好整治他一顿,怎么能长记性!”
薛敬道无奈道:“你们啊,一个看戏,一个装好,恶人全让我当了。”
徐有庆笑道:“岳父大人是一山之主,您来做决定,更有说服力。若渝本来就讨厌我,我要是在一旁煽风点火,指不定会被他记恨到什么时候,万一弄假成真,让您下不来台,真关他个几百年,说不定您还觉得我是公报私仇。”
薛敬道指着他对女儿笑道:“瞅瞅,这个贫嘴劲,说一句,他有十句等着我。”
薛质真也白了徐有庆一眼。
“他就这样儿,您还不知道?”
薛敬道说道:“答应你的事儿,我可帮你办了,你也不能食言啊。”
徐有庆笑道:“等我跟质真完婚之后,会经常去看若渝,然后回来向您汇报,争取给他减刑。放心,不会真让您关他一甲子,就算您跟质真不心疼,他都得疯掉,到时候这笔帐,不还得按在我头上。”
薛敬道笑骂道:“贼精的小子。”
他的头发与胡子都是灰色,脸上却无一丝褶皱,身着青衫道袍,大袖如鹤翼,袖边与衣摆绘着竹纹,一双白袜,脚踩步云履。
好一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
他最欣赏徐有庆这点,精明,却不会在他面前装傻,打的什么算盘都摆在他面前。
修道之人贵诚,对己诚,对人诚,对天地诚。
如此才不算愧对自己的道。
薛敬道今天陪他们演这出也是无奈。
徐有庆不久前与他心声,开诚布公的聊了一番。
“那是我唯一的兄弟,刚上山没几天,就被您儿子堵门找茬,您要是偏袒自己的孩子,那我也要偏袒我家兄弟了。”
这是对山主、长辈说话的语气?
薛敬道说道:“那位嘉年小友,不简单啊。”
薛质真点头道:“迟平云在他手上没走过一招,硬扛鲁先生一斧头,却只受了点皮外伤,最后还能把其他人无伤制服。不用本命飞剑的话,我也很难做到。”
薛敬道问道:“嘉年小友当真只是名野修?”
徐有庆道:“他自己是这么说。”
薛敬道说:“有庆,你问问嘉年小友,有没有兴趣在咱们祈凉山当个客卿,就算是挂名都行。如果不方便,也不强求。”
徐有庆笑道:“我已经问过,他说没问题。”
薛敬道笑道:“好,等你们完婚之后,我亲自去拜会一下他。”
徐有庆起身作揖。
薛敬道淡笑点头,随即又轻轻皱眉。
“迟平云跌境这件事,有点难跟梁浮渡解释啊。”
徐有庆笑道:“没什么难的,无非是赔礼赔钱罢了,到时候我亲自走一趟,跟他们好好讲讲道理。”
至于他们听与不听,就要看那对夫妇识不识趣了。
薛敬道说道:“记得,切不可以势压人,毕竟我们的错更多。”
徐有庆道:“晓得了。”
薛敬道站起身,徐有庆跟薛质真也跟着站起来。
他拉住二人的手,神态慈祥。
“明日你们大婚,都好好准备准备,一生一次的大日子,不可马虎了。”
徐有庆与薛质真对视一眼。
男人笑着应是,女人娇羞的低下了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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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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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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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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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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