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莺身段苗条,能说会道,向两个外来人介绍起绿柳山庄的过往如今如数家珍,信手拈来。
只是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睛,大部分时间都落在五云身上。
五云听她讲话,时不时一个点头微笑,便能让伶牙俐齿的小姑娘看红了脸低下头,可又像舍不得这般良人风景一样,总会再次羞怯怯的望去。
嘉年不得不感慨,就凭五云这张脸,到哪儿还需要请帖?
他只要往门前一站,自会有人被迷的五迷三道邀请他们进去。
跟在嘉年身旁的桃实性子温婉内向,与她那旁若无人的丰腴身材完全不符。
一路上春莺都快给五云普及完绿柳山庄祖上三代的辉煌历史,她也没能跟嘉年说上三句话。
“婢子名叫桃实。”
“你好,桃实姑娘。”
寒暄结束。
桃实几次想开口,却发现嘉年似乎对交谈毫无兴趣,只顾着张望庄内风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桃实心里有点失落,又十分理解。
毕竟自己第一次进入山庄大门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
绿柳山庄占地八十余里,凿山造屋,引高山之水流入墙内,聚水成湖,上有长桥卧波,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个抱地势,勾心斗角。
想来就是皇宫豪奢也不过如此。
她抬眼看向嘉年,少年神色严肃,行动有些拘谨。
她猜嘉年是跟当初的自己一样,被庄子的气派给吓到,心中紧张故而言语不多。
如此一想,便又觉得有几分亲近。
桃实猜中了一半,嘉年是有点被吓到。
进门之后,庄内异象愈发清晰可见,阴气从每一个地缝、每一片砖瓦之间冒出来,就像着火时的浓烟一样,在空中聚集。
庄子里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炭灰一样的颜色,只是寻常人看不到罢了。
这是阴气入体的征兆。
按照现在的侵蚀速度,嘉年推测他们定然都活不过四十就会死去。
他抬眼望向阴煞之气最为浓郁的地方,那里是一座重檐塔楼。Χiυmъ.cοΜ
嘉年眯起眼,目光穿过升腾的阴气浓烟,隐约能够看到塔楼上有一个白衣女子,朝他们这个方向望来,浓烟一晃,女子消失不见。
嘉年心情沉重。
他问身旁桃实,那里住的是何人。
桃实惊讶道:“那里是夫人居所,公子怎么会知道?”
嘉年平静道:“我不知道,只是见那座塔气势非凡,定然花了主人家不少心思才能建的如此精致,心中好奇才有此一问。”
春莺笑道:“公子好眼力,那座摘星楼确实花了我们家主人好多心思呢。”
五云问道:“听说庄子里有怪事发生,不知可否详细说明一下。”
二女神色微变,春莺粉唇微张又抿起,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五云。
桃实低眉说道:“家主早有叮嘱,奴婢不敢胡言。今日晚宴,家主自会向公子还有其他客人们一一说明。”
五云笑说:“好,那我就等等。”
几人行至一座桥上,桥下水波荡漾,澄澈如镜,散发着一股寒气。
嘉年不用触摸就知道,这水跟芦花渡的水是一个来路。
四人继续向前,下桥之后,前方有一处庭院,空无一物,显得十分突兀,可那里的阴气却最为稀薄。
嘉年问道:“那里原来放的什么?”
桃实回答道:“原来有一片桃林,只是夫人不喜欢,主人便让人伐了去。”
桃木自古以来便有驱邪的功效。
世间道士多以桃木剑斩鬼,其中最出名的便是龙虎山道士下山,必背桃木剑。
这庄子阴气极盛,若有些桃树,倒也是种镇压的法门。不想竟被庄子里的人用这么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给砍了,实在是让嘉年无言以对。
无奈之余,他只得说道:“你们的庄主与夫人定然十分恩爱。”
春莺自豪道:“这是自然,我们庄主与夫人伉俪情深,情比金坚,享誉整个杏林国江湖武林。”
五云笑问道:“不知我们何时有机会才能够拜访庄主与夫人?”
春莺说道:“庄主会在今日傍晚设宴邀请各位贵客,公子自然能见到,只是我们夫人久病在床,通常不会下楼,怕是难以得见。”
说起夫人的时候,春莺神色间有些担心。
夫人平日里对待她们这些下人极好,庄内上下无不挂念夫人,希望她的病能早日康复。
五云遗憾道:“久闻绿柳山庄女主人卓君宜天生丽质,倾国倾城,不能相见实乃一桩憾事啊。
五云睁眼说瞎话,就连绿柳山庄的存在,他都是不久前才听老舟子讲的,更别说什么卓君宜。
若非嘉年说要来看看,他估计都懒得靠近绿柳山庄。
听闻此言,春莺小有醋意,却也无可奈何。
虽说自家夫人已嫁为人妇多年,又生下过孩子,可那相貌容颜依旧如桃李年华的女子一般年轻靓丽。
杏林国江湖评选十大美人,每三年更新一次榜单,夫人曾三次进入前三甲,哪怕是近些年都从未掉出过前十。
江湖上多少儿郎为见夫人一面辗转反侧,抓心挠肝,即便是出尘如五云公子也未能免俗吗?
五云与嘉年心声言语,问道:“你怎么看?”
嘉年回答道:“塔楼阴气最重,方才我看到上面有一女子一闪而逝,等下有机会你摸过去看一眼。”
五云问道:“为啥我去?这事明显是你的神通更为合适。”
嘉年说道:“你境界更高,万一遇到麻烦还能跑,我要是被人逮住,还要麻烦你来救我,岂不是太耽误事?”
理是这么个理,但五云总感觉有些不对。
嘉年说道:“你去找夫人,我在庄子里四处转转,看看有什么线索。”
五云想不到其他建议,权且答应下来。
春莺桃实送二人到山庄一处住下,两间客房挨着。
平时只觉得自家庄园气派不输皇宫的春莺心里头一次有些怨念,怎的这路就如此短?
不舍归不舍,二女还没忘了自己的职责。
朝嘉年五云施了个万福,春莺娇声道:“二位公子,奴婢就先退下了,公子若有何需要,叫人唤我一声便可。”
她的一双眼睛直勾勾落在五云脸上,欲言又止。
像是在等五云说几句挽留的话,她就能顺理成章的答应下来,继续呆在这位公子身边。
这么好看的人,可不是天天都能见到。
都说男人好美女,女子碰上了漂亮男人,同样移不开眼睛。
可惜五云不解春莺眼中绵绵情意,抑或是根本没兴趣,说了两句姑娘珍重之类的客套话,就不再言语。
春莺暗自失落。
嘉年朝桃实抱拳说道:“桃实姑娘保重。”
桃实手放腰间,颔首屈膝,柔声说道:“公子好生歇息,奴婢告退。”
她拉着一步三回头的春莺离去。
嘉年推开房门,屋内陈设典雅,透露出主人不俗的品味,只是那床脚桌下渗出的阴气着实令人心烦。
嘉年从袖中掏出一道真火灼阴符贴在梁上,屋内阴气顿时消散。
五云同样施展手段,将自己屋子收拾干净。
他推开门来找嘉年,说道:“现在行动?”
嘉年看了眼窗外天色,距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足够他二人逛遍庄子内外。
他点点头,二人使了个障眼法出门,分头行动。
五云跳上房顶直奔重檐塔楼,嘉年则去往庄内阴气第二重的地方。
在二人离去后,又有两道人影分别跟向他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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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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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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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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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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