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在大理寺办案难道也这样糊涂?若是如此,大哥还是趁早致仕吧,省得做了大理寺卿也要给家门丢人。”
“顾凉!”顾行川低吼一声,“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懂事?什么叫懂事,把外祖父给母亲的陪嫁全部俸给尚书府,这就是大哥眼里的懂事?“
顾凉厌恶地皱起眉头,她大哥真的像极了顾臣烨,虚伪和无耻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等顾行川回话,顾凉先声夺人,“不知是谁让大哥来的。是顾笙,还是父亲?哦,应该是顾笙吧,毕竟眼下父亲可能已经急得焦头烂额了……”
顾行川忍无可忍,怒道:“顾凉,你到底要做什么!把这个家搞散了你就开心了是吗!”
他喘息粗重,看着面无表情的顾凉,缓和了一下心情,放柔了语气。
“姣姣,你不要闹了!这些年母亲根本无心管那些铺子,若不是祖母,铺子到现在说不定早就黄了。把铺子给祖母管也是母亲默认的。反正这些年在府上,爹和祖母都没亏待我们,铺子是谁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凉拊掌三下,“大哥好会给父亲祖母找理由啊。大哥来找我之前,去查过铺子的账吗?算过进账的流水分到每个院子是多少吗?”
“母亲是无心管铺子,可每个铺子的掌柜都是外祖父精心挑的人,本来也没想要母亲花心思管,她只要每个月坐着拿钱就是了。祖母管铺子管了什么?她只是用钱买通了所有的掌柜,再把银子都送进她的口袋而已。”
顾凉拎了茶壶揭了盖子,将茶水泼在了地上。
“大哥认得出这是什么茶叶吧。十几个铺子每天上万两银子的流水,府上分给我院子的却是最劣质的茶叶。”
顾行川哑口无言,眼神闪烁,地上的茶叶品质,是他平日随手赏给下人喝的。
“你、你以前为何不早说!”
顾凉哂笑,为何不说,一是她不爱喝茶,也不懂茶,二是她前世并不知道,顾臣烨和顾老太太的贪婪无耻。
她和叶氏一样,认为既然是一家人,没必要分得如此清楚,可事实证明她们大错特错。
也让她明白了外祖父的苦心,有些东西是没法跟人分享的。
就是分享,也要给值得分享的人。
顾行川还在给顾臣烨和老太太找补,“这都是府上下人阳奉阴违。平日父亲公事繁忙,管不到这些你应该能理解。至于祖母也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我会如实禀告,让父亲找到克扣你用度的下人,赶出府去。”
“那我还要谢谢大哥了。”
顾凉的语调讽刺的要命,顾行川忍不住脸上一红,尴尬地咬紧牙关。
半晌才道:“即便如此,现在事情闹得很大,已经影响了尚书府和沛国公府,当务之急是息事宁人。姣姣,只要你松口,先将桂姨娘从大理寺捞出来,如何处置随你张口。”
“皇权下自有法度为我主持公道。”
顾凉倔得让顾行川咬牙切齿。
忍不住威胁说:“姣姣,大哥现在好生跟你商量。可若是父亲来这里,怕不会有这么好的态度。”
顾凉睁大眼睛,一副‘害怕’的样子。
“真的吗?就因为我戳穿了父亲和祖母私占母亲嫁妆的事,父亲就要教训我?那我可要去沛国公府,找外祖母庇护我。”
她作势要出门,被顾行川一把拉了回来,顾行川真要气死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
顾凉恢复了浅淡的笑意,一把甩开他,“父亲既然知道做错了事,就要摆出知错的态度来!铺子的人我都会换掉,这些年那些掌柜昧了多少,我会一一取回。父亲和祖母差了我和母亲多少……大哥明白我的意思。”
顾行川咬紧牙关,气得甩袖离去。
不多晌,玉壶带着茶水和点心进屋,才发现屋内有进了人的样子。
方才有人趁她不在,闯进来过。
玉壶放下东西,紧张地跑进里间。
“小姐!刚才是有人来了吗?您没事吧!”
现在情况特殊,玉壶十分防备着顾臣烨几人,暗骂自己失职。
下次应该在凤箫能换班时再走。
顾凉摆摆手,“没事。人来了就走了,这个账簿我已经补好了,你现在送去大理寺,让那几个掌柜先把昧下的钱吐出来。”
“若是没有就抄家,总之差多少补多少。”
顾凉可不是大善人,这些人用着本该属于沛国公府的银子过了多少年舒心日子,恐怕都忘了这银子本不属于他们。
原都是沛国公信任重用的人,却抵不过一个贪字,如今怎样都不过是报应。
翌日,大理寺卿着手调查此事,当天下午就带着侍卫和几个掌柜,挨个上门抄家,动静闹得特别大。
几个掌柜也都是城内的土财主,平日穿金戴银,百姓都认得。
本以为是主家仁厚,没想到发家的钱,竟然是背着主家昧下的不义之财。
有几家夫人衣裳首饰都被扒了,侍卫离开以后就是家徒四壁。
一天之内,事儿就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话头就引到了尚书府身上。
“这说到底昧下的大头钱,还是给了尚书大人。这永宁郡主这么狠……会不会让她亲爹把银子吐出来?”
当然这其中骂顾凉的人绝对不少,如此离经叛道的事,还是有不少自以为是的人‘审判’。
“永宁郡主真是个不孝女!尚书大人就算接管了铺子,钱不是也花到她身上了?!她要是让尚书大人吐钱,是不是自个儿得先把这些年,尚书府养着她的银子吐出来!”
对顾凉的评价好坏半掺,但顾凉并未坐以待毙,两天以后就整理了新的证据,递交了大理寺。xǐυmь.℃òm
这次是尚书府每月分给各院的,包括衣裳首饰,例银,和柴米油盐一类明细。
整理成册就很容易看出差距,好几页纸,垫在最末的就是顾凉的鹿鸣阁。
至于叶氏的院子,也只比她好了一点。
这一下,连那些嚷嚷着让顾凉先把钱吐出来的人也熄火了。
毕竟只顾臣烨一个院子的花销,就是顾凉那儿几个月的用钱,更不要说这些银子,都是从叶氏铺子出来的。
恐怕算到最后,顾臣烨还是要倒贴顾凉和叶氏一大笔钱。
尚书府上下气氛僵持不下。
连下人做事都多了几分小心,知道这几日府上并不太平。
就顾老太太一个人已经闹了好几天了。
这一日晨昏定省,又有一个位子缺着,顾老太太当即就发了火。
抄了手边的静枕砸向传话的丫鬟。
“继续去请!老身就不信今天等不到她顾凉!她就是再能耐也是老身的孙女!要来给老身请安!拖也要给老身拖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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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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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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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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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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