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顾玉珠短促地叫了一声,赶紧捂住了嘴。
“你怎么在这儿!”
她四下看看,抬手把人拉进了树林里。
到了深处,才松开手,背对着人眼珠咕噜噜乱转。
她低声问:“你怎么回来了?”
谢毅目光痴迷,“我、我回来看看老师。我报了今年的会试,大小姐……如果我中了举,我就来提亲!”
顾玉珠厌恶地皱眉。
谢毅是她父亲顾臣烨门下的门生,是个屡考屡败的窝囊废!五年前便一直纠缠她。
前两年他似乎是放弃仕途,回乡种地去了,没想到没几年居然又回来了!
顾玉珠想了想,背对着人,声线委屈道:
“你没有听说京中,关于我的流言吗?”
“我知道那都是假的!是不是顾凉干的!”谢毅痴迷的表情顿时变得狰狞起来。
他紧紧攥着拳,“我就知道,肯定是她做的!她一直嫉妒你。”
“如此不知检点勾三搭四,又是秦王又是镇北王!那群百姓瞎了眼睛,居然信了她的话!”
顾玉珠心生一计,忙转身说道:“妹妹也只是生性多情,虽说她刚与秦王闹翻,就收了王爷的东西,的确不妥当,可——”
顾玉珠好像刚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忙捂住了嘴。
焦急道:“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说罢,转身跑远了。
一路回到厢房,砰地关上门,顾玉珠长舒了一口气。
她无声地笑了起来。
不能由她开口,那就让谢毅那个傻子去做。
反正就算他被抓到,也不可能供出自己。
顾凉毁了她的清白,她也要让顾凉尝尝,声名狼藉是什么滋味。
……
十月份的艳阳天,清晨时温度还是有些凉。
顾凉穿了套鹅黄色的锦裙,系了个披风出门。
转眼半个月过去,她的身体已经痊愈。
顾凉是尚书府的千金,沛国公府的孙小姐,在京中贵女圈内很受推崇。
这些日子里,各府递来的请柬已经堆了一整匣,都是得知她痊愈来请她去喝茶的。
尚书府前,顾玉珠已经等在了那儿,身边还站着个姑娘。
张口便说:“三姐真是贵人来迟,我跟大姐都在这儿等了快一刻钟了,都冷死了。”
顾凉望去,见也是老面孔了,府上庶出的五小姐顾笙。
生得也小家碧玉,她母亲桂姨娘是顾家老夫人的外甥女,顾凉她爹顾臣烨的表妹。
有这层亲缘在,顾笙在府上比其他庶女都神气。
顾凉:“冷了你就去马车上等。本就是这个时辰走,你若不想等也可以自己去。”
说罢,自顾自走上了她的马车,帘子撂下,一点没管二人。
“诶你!”
“算了五妹。请柬本就是给三妹的,我们只是陪着罢了。”顾玉珠推顾笙上了马车。
瞥了眼顾凉的马车,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顾凉也只能现在得意一会儿了。
请柬给的地点,在邺京东街中心最大的一间茶馆里。
茶馆不仅提供茶水,楼上楼下还有字画欣赏,每日都有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来。
雅间内四五个贵女坐着,顾凉一进门,好几个都起来迎。
顾玉珠的事叫皇帝压了下去,用二人编造的借口粉饰了一番,但到底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有数。
一个个看过去的眼神都带着轻视,顾玉珠却丝毫不尴尬,兀自喝着茶。
不少贵女赶上前来跟顾凉寒暄:“顾三小姐,好久不见了,身体好些了?”
“好多了。”
这时,一个不友好的声音插了进来:
“真的好了吗?这身上的伤好治,心里的伤怕是不好解决吧?”
顾凉抬眸看去。
怪不得说话这么冲,原来是跟她结过怨的林家女林如月。
当年林如月为了嫁院使公子,在宫宴诬陷遭其轻薄,不巧被顾凉坏了好事,从那时起便积怨了。
顾凉微微一笑,“林姑娘,我还想谁会这么问。太医院使家的公子不过是好意做了件善事,就被你登门撒泼纠缠了好几个月,还不惜污蔑逼婚。想来是以己度人,才以为天下女子都像您这般?”琇書網
林如月表情一垮,“顾凉,你装什么呢你,说我缠着贺逢,你之前不也是缠着秦王吗!谁相信你真的就放下了。要么说还是你手段高明,说着放下了,实际上以退为进,左右逢源。”
“我起码一心一意,不像你一边纠缠秦王,一边吊着镇北王。”
林如月就是为了报当年的仇,才将顾凉约来的。
她要让顾凉跟她当年一样,也颜面扫地!
顾玉珠兴奋极了,她求着顾凉也要跟来,就是要看这出戏!
她就知道,林如月宴请顾凉一定是另有所图!
如今邺京谣言纷纷,林如月怎么可能会放过羞辱顾凉的机会!
顾玉珠起身阻拦,假意反驳,实则套话:“别吵了,怎么吵起来了。如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妹妹怎么勾着镇北王了!”
林如月不屑,“你去街上打听打听,现在邺京都传遍了。”
“前脚为了秦王抗婚,死也不肯嫁镇北王,结果后脚就收了镇北王府送的礼,一箱又一箱,居然还收了贴身的禁步藏着。”
“你也是好本事,什么时候教教我们大家,怎样才能脚踩两只船,还不翻的?”
顾凉抄起边上的酒壶泼了过去。
泼头一杯酒辣的林如月抱脸乱窜,母鸡似的乱叫。
“啊!顾凉你做什么!我的眼睛!!好疼啊!”
顾凉慢条斯理的放下酒壶,道:“林姑娘嘴巴不干净,我用烈酒好好帮你洗洗。”
林如月:“顾凉我杀了你!”
屋内乱成一团,顾笙十分惊慌:“怎么办啊大姐!要不要请大夫来!”
“都让开。”
人后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一个姑娘走上前,拉住林如月的胳膊。
“没事,去洗干净就行了,闭目几日就没事了。”
顾凉挑了下眉头,她方才过于沉默,以至于顾凉都没发现,贺家这个女儿竟然也在这儿。
贺酒心说先拉着她出去清洗,可林如月痛疯了,根本控制不住。
在楼梯上就大骂起顾凉来。
“不要脸脚踩两条船的东西!早晚有一天镇北王能看清你的真面目!秦王也绝对不可能娶你的!你以为你以退为进左右逢源,就能得偿所愿吗?!”
顾玉珠躲在房内,听着林如月疯子一样的咆哮,好险没笑出来。
酒楼上下客人都听呆了,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几个书生颤声指着她:“这、这人疯了吧!快别说了!”
“刚才被带走一个,不想活了吧……”
“快别说了!北镇抚司的又来了!”
贺酒实在听不下去,打算捂住嘴把人带走,身后传来脚步声和刀剑碰撞的声响。
甫一回头,酒楼一楼已经被一群京畿卫占据。
领头的亮了牌子,“北镇抚司办公。请姑娘让开。来人,抓起来。”
身后的士兵一把将林如月拽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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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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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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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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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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