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眼看他浑身绷紧,似乎在做极难的抉择,生怕他执意去小榻受难。
搬了身后她平日休息时,喜欢抱着的静枕放在床中间。
“楚河汉界,我睡里边,皇叔睡外边,互不侵犯,这样可以了吧。”
她眼皮打架,忍不住打了个哈切。
裴聿见不得她因此跟自己苦熬,对不住叶夫人,便对不住吧,他只是陪顾凉休息,事后定去负荆请罪。
玉壶站在院外,听屋内没了动静,难耐的在廊下走动了许久。
王爷到底还出不出来了?
她忍不住走到窗下,往屋内一看。
脚踏上赫然放着两双鞋!
玉壶喉中嗬的一声,立即捂了嘴,往床上看去。
静枕为界,两个主子各一边,还好还好。
她目光晦涩的离开了里院,心想着万一夫人问题,她该不该给王爷打掩护呢?
……
睡熟的顾凉乖巧极了,裴聿的睡意在一点点蒸发,极度的亢奋叫他越来越清醒。
视线一点点描摹顾凉的轮廓,内心饱胀满足。
忽然,她动了动,不知低声嘟囔了什么,抬手——抱住了二人之前的静枕,还轻轻蹭了蹭。
裴聿眼神微暗,凝着她半晌,视线慢慢下移,危险的盯了静枕半晌。
指尖动了动。
半晌,顾凉又开始乱动,身上的被子踹掉了些,手里的静枕也放开了,被她的手打到了偏裴聿身边一些。xǐυmь.℃òm
原来她睡觉这么不老实。
裴聿视线温柔宠溺,瞥了眼静枕,脑中隐隐划过一个想法。
他暗暗想,床榻一共就这么大,静枕摆在中间,实在占地方,姣姣睡的也不舒服。
‘热心’的裴聿手一挥,脆弱的‘楚河汉界’摔出了范围。
裴聿继续盯人,丝毫没有睡意。
片刻后,一个小小的热源滚进了裴聿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在他心口乱蹭,衣裳都被她蹭开了些。
裴聿心安理得的抱住自投罗网的宝贝,霸道强硬的遏制了她离开的权利,埋在她发间,忍不住从喉中溢出一声喟叹。
睡意席卷而来,裴聿满足的合上了眼睛。
日色西沉时,顾凉才从梦中醒来,她是被热醒的。
梦里她明明在冰鉴边上乘凉,还吃了好几块,皇叔平日不许她多吃的冰镇寒瓜,冷的她牙尖打颤,就寻了个暖炉抱着。
谁知道暖炉抱上就甩不开了,她怎么踢踹甚至上牙咬,都挪不开。
极寒变成极热。
顾凉喉中嘤嘤两声,睁开眼睛。
这个梦的体验不是热别好。
她下意识的搂紧‘静枕’……
心想今日静枕怎么热乎乎的,还硬硬的,仔细摸一摸,还毛茸茸。
“姣姣……”
顾凉在一声沙哑的呼唤下,唰的睁开了眼睛。
再看怀里,哪里是什么静枕。
分明是皇叔!!
顾凉吓得弹进了床里边,再弹坐而起。
她的楚河汉界呢?
静枕孤零零的躺在床尾,也不知是哪个干的。
裴聿也坐了起来,他一头墨发被顾凉抓的凌乱,衣襟也敞开了些,锁骨鲜明,精壮结实的肌肉线条在衣襟下若隐若现,最上面一点还亮晶晶的……
顾凉看的正出神,忽然眯了眯眼,仔细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亮晶晶的,似乎是口水,下面还有个清晰的牙印,牙齿整齐。
顾凉下意识的碰了碰自己的嘴。
皇叔就算自己流口水,也不可能自己在自己锁骨下面,咬上牙印。
顾凉脸木了。
她娘是说她小时候睡觉不老实,她以为长大以后,除了爱抱东西,其他毛病应该改了,难不成……
“呵……”
身侧忽然传来裴聿低哑愉悦的笑声,徐徐说道:
“以前不知,姣姣睡熟了动静这么大。”
顾凉没脸见人了,裴聿老老实实睡在最外边,那只能是自己踹开了楚河汉界,跑到了人家地境里头,还‘侵犯’了人家。
“我以后尽量老实点。”
顾凉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她拿起静枕抱住,把脸埋下,声音闷闷的。
“皇叔肯定被我骚扰的没睡好。”
她还想特意留裴聿在身边,他能睡的好点。
实属高估自己了。
裴聿眼神晦暗,抽走了她手里的静枕,从顾凉的脸摩挲到眼角,抱住她道:
“不,这是二十三年以来,我睡的最好的一次。”
虽然后面有些煎熬,但他的确,睡的再好也没有了。
就是不得已让顾凉背了锅,裴聿神情温柔中带着不得已的抱歉,默默吻了吻她发间。
以后会补偿的。
……
裴聿满血复活,接下来还有很多需要他处理的事,陪顾凉用了膳,他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叶氏晚膳后才来,裴聿进了房间便没出来过,叶氏是知情的,但她并未置喙。
顾凉好奇她为何不问,叶氏笑着说道:“娘信他。王爷心里有数。他爱你,敬你,所以不会在婚前做出格之事。这次你失踪七日,他在围场那几天,几乎没合过眼,都是为了你,你在身边,他也能歇的安稳点。”
叶氏算默认了,否则的话她早就叫人,将裴聿请走了。
顾凉心虚的摸了摸鼻尖。
跟叶氏说了这七日的事,又想起一人,笑容有些阴沉。
“娘,叶琪怎么样了?”
叶氏面露恨色,随后又扯出一个解气的笑容:
“你不必担心,她下场惨烈。虽然留下了性命,但手筋被挑断,下肢也废了,多亏太医抢救及时,断腿保命,但日后只能坐四轮车,嗓子也毁了。就是命硬,哑药都毒不哑她!”
叶氏缓了缓神,眨了一下眼睛,说道:
“若没有你大舅舅动了私心,坏了规矩,竟在百里加急军情之中给她求情,镇北王本是让锦衣卫动酷刑杀了她。但皇帝看在你大舅舅他们,眼下是伐金功臣的份上,下了几道御令命北镇抚司放人。”
“不过镇北王也不是吃素的。他党派的大臣连续几日,在朝堂上以宠庶灭嫡,军情中夹私情为由,攻讦你大舅舅,皇帝命将叶琪的名字从叶家族谱上除名,要叶家把她发落到庄子上了结残生。”
顾凉缄默。
她了解裴聿,这次涉事之人,他肯定一个都不会放过。
叶琪活不了多久了。
在乡下庄子里杀一个不良于行的人,对镇北王府的暗卫而言,不过探囊取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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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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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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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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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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