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到了东大一院。
果如傅澄海所说,有人出来接应。
和救护车上的人办好交接后,一个姓陈的男大夫问:“叫……沈婳是吗?”
“嗯。”
“跟我来,”陈大夫领着沈婳到了处置室,拆了沈婳的绷带,给沈婳重新消毒,缝针、上药。
缝合时候,沈婳打了麻药,并没感觉到疼。
但伤口看着还是皮开肉绽的模样,很是瘆人。
陈大夫为了让沈婳放松,便在期间和沈婳聊天。
他说:“一会儿给你安排VIP病房。”
“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应该不用住院吧?”她疑惑。
杨医生解释:“我师父让我给你办住院,说是今晚住一天,明早等给你做完检查了,再给你办出院。”
“你师父?”
“嗯,”杨医生笑着说:“还没问,你和我师父怎么认识的呢?是他朋友的女儿?”
“我也不清楚,我丈夫说到这边有人接应。你师父……应该和我丈夫是朋友吧。”
“这样啊,我师父都五十过了,你又这么年轻,你丈夫怎么也得四十多了吧,不然怎么是朋友?”
“……额……我丈夫他——没那么老,今年三十三。”
“三十三?这么年轻怎么和我师父是朋友?应该是我师父的徒弟差不多,”陈大夫想到什么,又问:“你丈夫叫什么?说不定我也认识呢。”
“傅澄海。”
陈大夫愣了一下,似乎有一瞬间空耳,“什么?”
沈婳以为是他没听清,又重复一遍。
“傅澄海,傅是‘康师傅’的……”
“不用说具体的字,我知道他,”陈大夫的表情突然认真又严肃。
“嗯?”沈婳不解。
“他是以前是我们医院神经外科的大夫。”
沈婳有一瞬间的呆愣,完全是那种措手不及的呆愣,或者说震惊。
“他……是大夫?”
“你不知道?”
沈婳摇头。
“他没和你说过?”陈大夫也很惊讶。
“我们刚认识不久,结婚比较匆忙,他没怎么谈过以前的事。”
“这样啊……”陈大夫又问:“那他三年前从医院突然离职,到底为什么,你有听说?”
沈婳摇头。
陈大夫微微叹息,“你都不知道,估计也没人知道了。”
“他当年……是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消失,过了一段时间又突然离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陈大夫似有回忆说:“当年他可是我们医院数一数二的神经外科天才,整个神经外科的重点培养对象。和他同届的心外科大夫陆霆川,现在都是心外科的副主任医师了,他要是不离开东大一院,估计现在都是神经外科的副主任了。”
“……”沈婳完全是懵的。
傅澄海以前是神经外科大夫?
这个职业和现在傅澄海一点都不搭。xǐυmь.℃òm
哪个大夫眉骨受过外伤断裂伤,导致断眉;哪个大夫两只耳朵上还有耳洞,有时候的着装恣意又奇怪;哪个大夫能一点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说发火就发火……
但……
沈婳看着自己手腕上重新包扎的绷带。
样式和傅澄海几乎别无二致。
想到之前他流畅又规范的包扎操作,似乎也在佐证,傅澄海以前是大夫的事实。
三年前……所有事都发生在三年前……
沈婳一时慌了神。
“沈小姐?”陈大夫叫道。
“啊、嗯?”沈婳回神。
“你还是住一晚吧,观察一下情况,”陈大夫说:“一会儿去拍个片先看看,别伤到骨头了和肌腱。刀口看样子挺深的,地方也不太妙。”
“好。”沈婳没有推辞。
“还有,这几天千万不能碰水。”
“知道。”
“一会儿我去窗口给你办住院。”
“这……太麻烦了吧,我自己去就好。”
“没事,都是熟人,”陈大夫说:“傅澄海算起来也是我老师兄了。他在急诊轮转的时候,我师父是他的带教。”
“那、谢谢了。”沈婳却之不恭。
两小时后。
病房。
沈婳昏昏欲睡,她睡眠浅,加上麻药的劲儿早过了,上手的伤疼得人也睡不安稳。
门刚有响动,沈婳便惊醒了。
虽然傅澄海进来的时候蹑手蹑脚。
“你来啦,”沈婳抬头看到来人,用没受伤的左手撑着,准备翻身坐起。
傅澄海立即上前,揽着她的腰一提,将她抱起来。
“吵到你了?”
“没有,本来也没太睡着。”
“骗人,”傅澄海仔细看了眼她的眼,抬手擦掉眼角因瞌睡生出的晶莹。
沈婳被他桃花眼里的缱绻和心疼弄得有点害羞,他冰凉的手碰到她脸上的皮肤,瞬间一片烫红。
“开始疼了吧?”傅澄海视线下移,看到沈婳端在胸前的手。
“嗯。”
“伤口第一天最疼,等肉芽长起来就好点了。”
“傅简怎么样?”沈婳不想再和他磨叽,她比较担心这个。
“他都把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问他?”
“我现在不也没事吗?现在他的处境比较危险,他初中还没毕业,孩子心智不成熟,比较脆弱,我怕你直接报警,万一处理重了,给他搞出个什么犯罪记录……”
那傅简的下半辈子就完了。
“他现在做的事,就是犯罪。”傅澄海冷声强调。
沈婳语塞,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片刻后,她低头缓缓道。
“可是我……做不到真的让他顶上‘罪犯’的名号。”
傅澄海抬手,食指勾起沈婳下颌,她被迫抬头望她。
“沈婳,你搞清楚,他们不是在犯小错,是犯罪,犯罪你懂吗?”
“我知道,”沈婳说:“别人我不管,那三个人,你想怎么处置都行,但傅简不一样,你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哪有人对自己家人不心慈手软呢?我是受害人,傅简该怎么处置,我有话语权吧。”
“当然,处置归处置,但不能纵容。”
“当然不是纵容,”沈婳说:“我要以自己的方式,惩罚他,让他赎罪。这样可以吗?”
傅澄海放下手,转过头。
“晚了。那小子已经被我狠狠惩罚过了,这几天怕是走路都费劲。”
“?”沈婳震惊,“你又打他了?”
“他该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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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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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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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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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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