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麻子先前杀的那些大户,都是表面上的,这次才是水面下的大鱼。
这些吏员往往都是狡兔三窟,城里有房,城外也有房,家眷都分开不住在一块,遇到麻烦就能留存一脉,然后东山再起。
有了徐知县稳坐南安县,齐楚也就不着急让李麻子等人离开南安县了,但是俘虏来的人口还是要送回双塔山去改造,还要将王家庄带来的壮丁乡民拉回去训练一段时间,拆散了补充到李麻子手下编成小队。
在没有正式举起造反的大旗前,城市只是临时据点,乡镇坊市这样背靠耕地农民,能够发展帮众势力的落脚点才是基地,这些穷苦人才是丐帮能够发展的根基,掌握了这些人的人心,远比占据几个县城重要的多······
几天过后,南安县已经恢复了正常。
可以说,被李麻子带人除掉的那些吏员家族对大部分人,也就是南安县的普通老百姓来说并不重要,他们的生活变化也就是城里多了些生面孔,以前的官老爷突然免得和气了起来,不会再随意欺辱刁难他们,甚至连难看的脸色都没有遇到······因为,那些被街头砍头示众的帮众尸体还悬挑在城门楼背后,提醒所有入城了的帮众,不要用行动来试探帮规的严厉。
为了方便及时沟通联系,齐楚将一半人训练的地点选在了城里,把县衙当成宿舍,屯扎了五十人接受训练,由顺便李麻子带领着辅助徐知县办公,同时也是监视这个老油条别搞什么小动作,老实配合。
另外五十人还是常驻在双塔山训练,由刘多鱼和张三看家,而王家庄那边只留下一支小队负责沟通联络,地盘是死的,粮食和人口才是活的,现在王家庄除了人以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抢占的必要,所以无须派出大量兵力来保护。
现在丐帮帮众已经多达三千人,王家庄上下老小全都加入,而周边的小村子也有人自告奋勇地要当土匪吃香的喝辣的,加上周边地区一些愿意投靠的逃户山民,帮众数量已经进入了暴涨的阶段。
齐楚让刘多鱼来者不拒,不管是什么人,都纳入进来,安排土地耕种,分配房屋居住,王家庄可是有大片土地和整个大庄子可以拿出来用,甚至附近还有荒田可以开荒,完全不用担心没事可干。
只是这样做的话,粮食供给上就有些捉襟见肘起来了,撑到夏粮收上来没问题,但要是没收上来,人心立马就要动摇······
丐帮的迅速发展,躲不开有心之人的眼睛。
李三郎因为和齐楚相识的缘故,并没有被关押,而是被放回了李家寨,除了剥夺吏员的职位权力外,其余一切照旧,齐楚并没有立马让人去李家寨复制王家庄的那一套。
当然不是因为有一层友谊在,而是他还没有找到好的借口,李家寨的李老爷死后,李家寨就非常低调,并没有什么地方惹到了丐帮,李三郎甚至还来提供过情报,算是半个“朋友”。
丐帮要是无缘无故地跑去打家劫舍,就算徐知县还愿意配合着演戏,这南安县的其他人恐怕冒死都要跑去南疆府报信举报了,
土匪肆虐,人心惶惶的情况一旦出现,州府肯定会得到消息。
现在能够维持这种诡异的平衡,就在于齐楚杀的人并不多,加上徐知县这个官老爷能压得住,配合着将税赋运往了南疆府,把朝廷分派的任务给圆满完成了。
你就算要举报徐知县私通土匪,破城失职,上头会相信吗?
土匪都破城了,那这税赋粮食是怎么收缴上来的,为什么没有受害者家属来报案······
“满口胡说八道的刁民!来了,拉下去先打个二十棒!”
“什么?你说冤枉,那好,本官这就派人下去打探······徐知县说了,南安县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哪儿来的土匪强人,分明就是你在戏弄本官,再拉下去······算了,直接刺面上枷,发配北疆吧······”
······
打掉原来的地头蛇后,丐帮在南安县算是有了一席之地,而齐楚明天也要动身前往南疆府,然后跟着商船一路进京,找寻探索混沌灵丹的其他小队成员,搞清楚这个古代世界的秘密。
在此之前,齐楚已经给刘多鱼等人申明了必须按照帮规行事,违规者斩首示众,让刘多鱼和张三等人按照他制定好的计划,囤积粮食,扩充丐帮势力,不要轻易向外县扩张影响力,而是加紧对手下的训练,组织起一支纪律严明且训练合格的百人队伍。
他这次离开,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回来,所以并不打算带走哪一个长老或者帮众,只带上两千两银锭作为南疆府的丐帮据点发展经费,其余的都留在双塔山供刘多鱼等人用于丐帮的发展。
为了后续丐帮不在他离开后分崩离析,齐楚再次完善了丐帮的等级制度,现有三个执事长老,李麻子负责带人在外驻守,还是都军长老,但是刘多鱼负责训练这些帮众,并且为副都头;张三为统御长老管理双塔山山寨的后勤,而刘多鱼的父亲刘二则负责一切开支收入,不管是县城里的收入还是王家庄将来的田亩租子;李六的身份则只有几个头领清楚,底下人并不知道。
这四个人里,李麻子排第一,接着便是刘多鱼、张三、刘二······本来齐楚想要凑一个奇数方便投票,但是这短时间内,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只好作罢。
要是给齐楚足够的时间,他不但要占据南安县,甚至还打算侵占南疆府呢,但条件不允许,也只能一切从简······
李三郎在李家寨守孝了快一个半月,手脚都快发霉长白毛的时候,忽然收到了县里耳目传来的消息,齐楚已经离开了南安县,坐上了去南疆府的快船!
李三郎大喜,追问道:“消息可靠吗?”
李三郎的这个耳目,是城里给酒家帮闲的闲人,有点类似于专门给人跑腿打杂的人,算是自由职业者,什么活计都干,有钱人家订了酒菜,帮闲的就会送上门去,可以得到一点算作跑腿费的赏钱。
接触的人多,在城里跑上跑下,也算是消息灵通。
闲汉答道:“小人亲眼看到那伙丐帮的好汉把那仙人送上床,好几口木箱子,一看就是用来装银子的,要好几个人才能抬上船,真是死沉死沉的,听说是王扒皮那老小子的家产,都给丐帮给抄了,啧啧······”
李三郎斜了闲汉一眼,又问道:“县衙里是什么情况,这几日,徐知县露过脸吗?”
闲汉摇摇头,“县衙门前有兵丁巡视,我哪敢靠近过去,这伙丐帮的兵丁个个手里都拿着刀子,听说手里都沾了血的,一个不注意脑袋都保不住,我可不敢。”
“对了,三郎君,你不是和那仙人帮主熟络吗,怎么不请仙人在县衙里安排个活计,我听说原来城门楼下那伙叫花子,现在都是衙门里的县尉都头了,个个神气着呢!”
李三郎听到这话就来气,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瞪着眼前的闲汉,想了想觉得把脾气发在眼前这闲汉身上也无用,当即憋住火,对管家喊了声,吩咐道:“取钱来,安排酒菜,吃饱了送他出寨子。”www.xiumb.com
“嘿嘿,谢三郎君!”
闲汉高兴地抱了个拳,跟着管家出了大厅。
李三郎在大厅里徘徊一阵,脸色逐渐坚定,走到书房,提起笔来准备写信,铺开纸,研好墨,锁紧的眉关却早已松开,面色显得无比犹豫,提起笔却像是忘了该写什么,右手悬停在半空中。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李三郎也没有发现,直到李大郎已经走进了屋子,敞开嗓门喊道:“三弟!你怎么还有心思看书呢,出大事了!庄户们都吵着要降租子呢!该怎么办啊?”
李三郎放下笔,表情疑惑:“降租子?这些年不是一直都三七分吗,怎么突然要降租子,这么多年的规矩,谁说要改的!”
李大郎带着怒色道:“还不是那群丧良心没房没田的叫花子给闹的,庄户们听说王家庄只要五层租子,不但如此,耕牛还不要钱白送,连每日餐食都有着落,非得让我减租。今日要是答应了他们,明日他们就敢要牛,后天怕不是也要冲进宅子里把咱们给绑了去砍头,三弟,你可是官人,你来说说,这天下哪里有这等道理!”
“······”
李三郎默不作声,他作为主要负责催缴赋税的吏员,自然清楚不管是王家庄的二八分成,还是李家寨的三七分成,都和朝廷开国时定下的规矩相去甚远,这些乡下大户手里的田亩也不是一日积累起来的,而是经年累月从庄户们手里通过各种方式得来的。
别说五五分成了,就算是二八分成倒过来,大户们的日子也能过得还算安康,但要想富庶奢靡到养活全家几百口人,就是做梦了。
没谁愿意主动让手里的财富变少,就算有,那也是因为暂时减少可以给未来带来更多利益,而不是完全出于公心。
如果真有这样大公无私的人,那他就是圣人。
李三郎道:“大哥,减租吧,减到和王家庄一样。”
“嗯?三弟,你说啥,再说一遍?老爷子死了,我还没死!这可是我的田,这帮刁民要减租,咱们一大家子吃什么喝什么,你当这个官,可还是老爷子给你捐来的,减了租子,你每月的花销可就得你自己看着办了!”
李三郎叹息一声,“大哥,南安县已经是丐帮的天下了,就连徐知县都听那伙人的,要不是齐仙人看在二百两银子的份上,咱们一家哪能活到现在,连今年的税赋都给免了一次,这恩情已经用完,要是你给庄户们激出民怨,闹到县衙去,不是给了那伙人借口打上李家寨来吗?”
李大郎:“那也不行!租子是咱们的命根,没了粮食,城里的米行就开不下去,咱们一年得少几百两银子的利钱,你不是县衙里当差吗,你去想办法,这租子万万不能减!”
说完,李大郎一甩衣袖,回了自己的院子。
留下李三郎摇头叹气,自打父亲死后,他的这个大哥似乎就变了一个人,以前还只是脾气比较横,现在是“蠢”,没有一家之主的风范和能力,却有一家之主的空架子,说一不二,女娘男仆稍有迟疑,就要挨打挨骂。
就连寨子里的庄客,都少不了被呵斥一番,弄得李家寨上下,看到李大郎能避就避,躲不开的只能自认倒霉。
李三郎回到桌前,看着空白的黄纸,终归是没再动笔,他现在算是明白,除非南疆府派大军来南安县扫荡一番,杀一大批人,否则丐帮是除不掉了。
丐帮减租降息的举措,已经在老百姓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看到过更好的生活,人就不可能不去朝那个方向努力,
他戳穿南安县的内幕,或许能让徐知县丢掉官帽,让南疆府派来官军清除城里的丐帮帮众,再最多加一个让他恢复一下原本在县衙里的地位,除此之外,就不可能再有更多了。
要是事情败露被人知晓,后果根本不是李家寨能够承担的,先是丐帮要报复,徐知县肯定也会配合,给李家寨安一个什么名头,甚至让丐帮名正言顺过来抄家。
李三郎太熟悉这些当官的了,什么无耻的事情都能干出来······
李三郎放弃了联合一些人向南疆府写举报信的打算,但又不想一直躲着,想了几天,打算先把自己的家眷安排在李家寨,然后独自一人进城,看看能不能和徐知县合作,捞个什么差事来做。
打不过,那就加入嘛。
丐帮那些人,一群大字不识一个的叫花子,哪里管得了整个南安县,他要是进城去,稍微忽悠一下,再上下打点一番,肯定能得个肥差······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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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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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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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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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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