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刚加入丐帮的帮众,都比较愿意信服刘多鱼这个自己人,李麻子威严有余,但却是城里人,就算是乞丐出身,那也和他们这些种地的土匪不同,以前连话都说不上一句,而刘多鱼的父母兄弟都在双塔山上,不管怎样都有点照应在。ωωω.χΙυΜЬ.Cǒm
刘多鱼说:“南安县里的徐知县早就看咱们不顺眼了,今年朝廷打败仗,奸臣当道,又要多收税,咱们县里的两个大户李家寨和王家庄,都防备着咱们借粮。”
“帮主说了,要是咱们还想天天这样吃饱饭,不被县里的官差捉去割了脑袋,就要练好刀枪军阵,防备那帮子贪官污吏带人上山找咱们麻烦。另外,寨里的粮食也不多了,再过一两天就要下山去找王员外借粮,帮主是仙人,法力无边,可咱们都是肉体凡胎的凡人,光靠帮主一人怎么忙得过来,谁来搬运粮食?”
“你们这些人吃着最好的粮食,餐餐有肉有菜,比官人老爷过得日子都滋润多了,可有没有想过这好日子是谁给的?是齐帮主还有丐帮的兄弟!现在大家都是兄弟了,白吃白喝兄弟的,你们好意思吗?”
陈十八道:“多鱼,王家庄可是养着二三百庄客,王员外的两个儿子都是练武的好手,院墙外头还有一条河拦着,庄子前后还有一两千人家,庄门一关只有长翅膀的才能飞过去,咱们山上满打满算也没个二百人,能打得下王家庄吗?”
刘多鱼嗤笑一声,豪迈道:“那帮狗腿子整天也才吃两顿饭,咱们一天三顿饭,吃得比他好,怎么打不过?咱们还有训练军阵,摆出阵势来,帮主说来个上千号人都挡不住咱们,就算要逃,他们也拼不过咱们能跑!能打又能跑,王扒皮凭啥和咱们比,十八哥,你好歹也是从王家庄出来的,忘记你家的地是怎么没的了吗?王扒皮把你家地都抢去了,深仇大恨此时不报,还等什么时候?”
说到这个,陈十八脸色通红,嘴角哆嗦,谁也不是生来就没爹没娘,他的爹娘都是被王员外逼得饿死了,哥哥姐姐也都在去城里乞讨的路上失散了,只留下他一个回了王家庄,还差点被人骗进庄子里当下人,好在跟着王老五上山当了小喽啰,不然现在还背着仇恨给王员外做牛做马呢。
不少王家庄出来的帮众感同身受,基本上都受过王员外的欺负,但还是有些人冥顽不灵,开口说道:
“王员外可没收我家的地,那年发大水淹了田,粮食歉收,李三郎带人下来收税逼得紧,害得我家只能把地给卖了换粮交差,还是王员外施舍米粥,把我姐姐买进庄子里当丫鬟,换来活命的机会。我要不是男儿身,没准也进庄子里,有吃有喝,要是跟着了王员外家的大公子,没准以后还能当个管家·····王员外还给城里捐了庙,咱们村里的桥还是王员外出钱修的,人家是大善人······”
“放你娘的臭狗屁!”
刘多鱼一瞪眼,抓住这人的衣襟就要挥拳打过去,他最是厌恶王员外了,要不然也不会一口一个王扒皮叫着,
从小爹就告诉他,以前刘家在王家庄也还算中等户,一大家子几十口人不说吃喝不愁,那也不用像现在这样靠着河里捞鱼勉强维生,甚至落草当土匪,被十里八乡的人唾弃成贼。
俗话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刘多鱼的爷爷刘太公在世的时候,就有省吃俭用出钱供刘多鱼的叔叔去南疆府求学的想法,想着读书才有出路,当了官族人们都能沾光。
结果,书还没读出去,家里就穷了,碰巧还遇上了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大严寒,上半年地里粮食颗粒无收只能向外借粮过日子。王员外趁机提出借贷,借一还一,看在老乡的份上,只要冬天前能把借走的粮食还回来,就不涨利息,可以等到明年夏天再还剩下的一半。
表面上看,接王员外的粮食十分便宜,利息虽然不比别人低,但还粮的时间比别人家长一倍,算是刘家占了个大便宜。
刘太公不想中断儿子的读书之路,算好明年夏天还粮的数量,借了一大笔粮食,用家里最好的几十亩水田做了抵押,就等着两季稻米收回来把这高利贷给换了。
结果下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粮食歉收,还上借来的粮食已经很勉强了,但节衣缩食还能过下去,刘太公对族人说:“别看现在过得苦,只要明年五郎考上了,咱们家就有了读书人,以后也能不用交税,也和王员外一样盖大宅子!”
族人们心里多少有点怨言,就算是亲兄弟的刘二心里也不舒服,凭啥弟弟在州府里好吃好喝念书,他就要风吹日晒得在地里插秧种田,还要从口粮里省下钱来给弟弟寄过去,日后弟弟能不能记着他的好天才晓得。
不过这是刘太公定好的事情,族人们都得听。
可就在第二年春天,就出了一件让刘家族人们不得不开始抱怨的大事,官府来催粮了,加倍的那种,以前拖欠的要一次性都补上,不然就捉人到大牢里关着,然后画押刺配到北疆前线当兵。
以前就出现过这样的事情,朝廷突然加税,但只要南安县的两个大户李家寨和王家庄在前头顶着,和知县商量一下,就能少交,刘太公还当过保正,甚至能免去一些多出来的税······当然,总数不变,这笔粮食最终还是要落到其他没权没势的穷人头上。
可这年春天不同了,来催粮的人根本不给面子,刘太公已经不是保正了,去找王员外说情也没用,必须要交!
要是按照官府要求的数目来交粮,刘家上半年的收成基本上都要送出去,省下的也勉强能还上王员外的高利贷,可刘太公还想着让儿子念书,马上就要大考了,不能在最后一步放弃,如何都不能,不然刘太公咽不下这口气。
刘太公想争口气,不代表族人们愿意饿肚子争这口气,无论是交不上粮食被捉去坐牢,还是还不了高利贷被王员外拿走水田,都不是族人们愿意看到的,那就只能委屈一下读书人了,就连刘二都是这么想的,逼着刘太公要先还了王员外的高利贷,然后省下的粮食都拿去交给官府交差。
刘太公拿出威严来压也压不住,人老了,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管用了。
但是谁让钱在刘太公手里,刘太公还是把钱寄去了南疆府的小儿子,被族人们知道后,刘太公拍在桌子说:“你们懂什么!要是他考上了的,那催粮的都头看在他的面子上,还能逼得这么紧吗?你们真以为,把粮食给官府交上,这帮豺狼就能饶了咱们?”
“往年欠下的粮食,就算把咱们一家子的骨头敲碎了,也榨不出这么多油水来喂给他们,你们不听我的,迟早要后悔!”
很快,事实如同刘太公预计的那样,刘家小郎君考上了,只要再去京城走一遭,就算当不了知府,少说也能混个九品小官当当!
刘太公高兴地向邻居左右宣布了这个好消息,请大家来吃酒,连吃了两天,大家送来红布礼物,就连催粮的都暗示刘太公,事情可以商量,事情似乎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结果,就在刘家小郎君回乡的途中,失去了讯息,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说是路上被野兽给吃了,只留下了几件染血的衣物,尸骨无存!
刘家未来的潜力股没了,事情急转直下,刘太公郁闷之下卧病在床,不出一个月就驾鹤西去,刘家给官府交了粮后就还不上高利贷了,族人们按捺不住分了家,毕竟谁也不希望以后再多个老糊涂在头上指手画脚。
可王员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将刘家生吞活剥的机会,明明刘家用十几亩水田抵了债,可王员外却伪造了一张借据,要翻倍拿走刘家所有的水田。
当时立字据的时候,只有刘太公和王员外在场,其他人确实不知道字据上的数字是多少,但刘二也从父亲那里明明白白地听到过确切的数字,何况借来的粮食总不会出错,利息哪里值几十亩水田,这王员外分明就是想要讹诈!
王员外此时,也总算露出了獠牙。
讹诈你又怎么样?
就是明目张胆地抢劫又咋滴了?
官府里有我的人,王家庄的保正也是我,大家都说我是铺桥修路、行善施德的大好人,你们这些欠钱不还的欠债人,连家都散了,还拿什么跟我斗?
刘家的田不但没了,人也被官府捉去了大半,彻底在王家庄失去了存在感,这么多年过去,刘二一家不说,甚至都没人记得起王家庄有过刘家这么一个外姓。
刘多鱼就要动手教训人的时候,忽然想起齐楚说给他听的话:
“这四十个人里头,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当副都头吗?”
“因为你走路走得标准?跑步跑得特别快,一个能打三个?这都不对,不是最重要的原因,走得再标准,跑得再快,一个打一百个那也是比试,不是厮杀打仗,没准你刘多鱼运气不好,上去第一个就被人用弓箭射死了。”
“让你当这个副都头,是因为你脑子不笨,知道自己为什么只能当土匪,只能穷得饿肚子;知道是谁让你饿着肚子当土匪过苦日子;敢找让你饿肚子的人去拼命,脑子里有这种念头,那就很不错了。”
“其他人虽然和你一样穷苦落魄,却不知道是王扒皮让他们这样的,你是副都头,要告诉他们你明白的道理,这样这些人才会听你的,和你一起去打王扒皮,找王扒皮报仇······”
······
“······呼······大家都过来,坐下听我说······”
刘多鱼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没动手打那个替王员外说好话的人,让所有人都坐到身边来,开始讲述刘家的过往。
“·······”
大家默默听着,很多人都是王家庄出来的,自然清楚刘多鱼说的是真是假,而刘二平时也没少抱怨,后悔当年没听刘太公的话,他说王员外就是一只饿狼,刘家不混出头来就只能被饿狼给吃了,他要是听刘太公的话就不该着急分家,而是赶紧将田地脱手带着族人逃难,逃进山里或许过得日子苦点,可也别一家人散去混到连地都没得种要好。
陈十八听得眼圈发红,他想起了亲人饿死的情形,明明王员外家里就有吃不完的粮食,却要逼得爹娘去吃种粮,也不肯借一丁点粮食,
爹娘为了让儿女活下去,情愿饿死都不吃种粮,因为他们清楚,真把种粮给吃了,那就真到了全家一起饿死的局面。
但他们没想到,就算把种粮省下来了,儿女们也逃不过王扒皮的魔爪,或许想到了,他们也没有办法去改变吧。
“······王扒皮确实是施舍了米粥给人吃,也修了路,搭了桥,可那路都是王家庄的,桥也是王家庄的,田也是王家庄的。庄户们出工出力,给王扒皮换了好名声,凭啥?那些田,多少是咱们兄弟自己的家的,王扒皮占了这么多田,施舍点米粥当善人就是真善人了?”
刘多鱼冷笑道:“我要是有这么多田,我也是大善人!”
“······多鱼说的对啊,我要是有这么多好水田,粮食肯定吃不完,到时候兄弟们都有的吃,我也可以施粥。”
“要是有田了,当什么大善人,我听说王扒皮十几个小妾,小妾身边的丫鬟,也是王扒皮的。我不要十几个人,给我一个娘子就好,嘿嘿嘿。”
“呜呜呜——”
大家说着说着,忽然跑偏了题,开始幻想自己成了大地主会过什么样的好日子,就听到边上有人哭哭啼啼,都把视线投过去。
这才发现,哭泣的人是刚才给王员外说好话的人。
有人问:“你哭什么?忒不是大男人了!”
这人抹了把泪,泣声道:“我妹子就在王家庄当丫鬟,一想到······一想到她要伺候,伺候王扒皮那狗日的老东西,还要受主人家欺负,我······我就鼻子酸······”
众人突然安静下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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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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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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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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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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