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爸爸的眼睛就像是一滴墨水滴入清水中,黑暗瞬间晕染开,他直勾勾的盯着苏青鱼,眼睛里充满了怨毒的神色。
关于「眼睛变黑」在规则中一共出现两次。
【启明星集团】规则之庄晓蝶的信第八条后半句。
【如果爸爸的眼睛全部变成黑色,请大声呼叫我的名字,直到他眼睛恢复正常。】
【启明星集团】之住家规则(上)第六条后半部分。
【如果邻居的男主人准备的是蓝色药剂,请观察他的眼睛,如果眼睛变成黑色,请立刻辞别回家。】
苏青鱼没有选择辞别,而是对着庄爸爸呼喊出庄晓蝶的名字。
每呼喊一声,庄爸爸都会往后面退一步。
他眼底的黑色色彩逐渐散去,渐渐地又变回那个普通的中年男人。
“小鱼,是女儿的朋友。
女儿,是小鱼的朋友。
不可以吃掉朋友。
朋友是不可以食用的……”
庄爸爸的嘴巴里念叨着一些短句。
然后,他恢复正常,走到沙发边安慰庄南可。
庄爸爸坐在沙发旁,温柔地将庄南可拥入怀中,如果忽略掉他诡异的身份,他的表演真像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在给妻子坚实的依靠。
庄南可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湿润了庄爸爸的肩膀。
庄爸爸的手掌则轻柔地拍打着庄南可的背。
“老婆,别难过了。”庄爸爸轻声安抚,“你看,你又记错了。我们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宝贝女儿。”
“不对……”庄南可抬起头,慌张地解释,“我生的是儿子,不是女儿。我生出了好多东西,只有一个是我的儿子……啊啊啊……我生出了什么?我到底生出了什么?!”
庄南可开始疯狂地尖叫,她抓挠着自己的头发,捂住自己的耳朵,惊慌失措。
而庄爸爸根本没有办法回应庄南可这种崩溃的情绪。
他只会扮演一位丈夫,但他没有办法共同人类的情感。
他知道模仿人类安慰人类的动作,也知道安慰的话语有哪些。
但是他没有办法感同身受,所有的安慰只浮于表象。
“你生出了一个宝贝女儿,她叫做庄晓蝶,和你姓,庄生晓梦迷蝴蝶,你说,她是梦中的蝴蝶飞到现实中,你很爱她,她是你的小公主,是你最疼爱的掌上明珠。”
庄爸爸的声音温柔,像是一款祛疤药,温暖又滋润,试图抚平庄南可内心因为虚无和困惑而造就的裂痕。
“从你身体里出来的,就是你的女儿,你现在没有犹豫,没有恐惧,也没有怀疑,你只是一名称职的母亲,爱着你的女儿……”
他手掌环抱着庄南可,一成不变的语调就像是洗脑一般,让庄南可安静下来。
庄南可埋在庄爸爸的怀里,两眼放空,失去高光,嘴里念叨着:“我有女儿,可我的儿子呢?我有没有儿子……我要送我的儿子一只小鸟,让我的儿子不再孤独。”
庄爸爸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庄南可的发丝,言语之中传递着他洗脑的内容:“你的儿子已经夭折了,他早早地被埋葬,你没有见过他,也没有看见他长大时的样子。
你知道他的存在,但你也明白最好忘记他。
苏青鱼在一旁感慨庄爸爸强大的洗脑能力。
不愧是造梦师。
他洗脑的方式不是凭空捏造一个全新的记忆。
而是在原本的记忆上进行扭曲。m.χIùmЬ.CǒM
庄南可在庄爸爸的安慰下,趴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等到庄南可的手垂下来,庄爸爸抱着庄南可,走进卧室,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然后盖好被子,让她好好休息。
“我现在要去上班。”庄爸爸面无表情地对苏青鱼丢下这句话,然后离开家。
苏青鱼在庄爸爸离开后,跑到卧室。
床头灯投下柔和的光线,庄妈妈此时正在说梦话,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被噩梦纠缠,她嘴唇微动,发出断断续续的呓语。
“我的孩子在哪里?帮我找找我的孩子……我的儿子……我的女儿……”
庄南可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庄爸爸离开家之后,她又在梦里哭着寻找自己的孩子。
“我的孩子在哪里…你们回来吧……”庄南可即使是闭上眼睛的,眉头也没有舒展开。
【启明星集团】规则之庄晓蝶的信第九条。
【如果你看见我的妈妈在寻找孩子,请拍打她的肩膀,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噩梦,她没有结婚,也没有小孩。】
苏青鱼将手搭在庄南可的肩膀上,轻轻地拍打着,低声说道:“阿姨,这一切都是噩梦,你没有结婚,也没有小孩。”
睡梦中的庄南可不再挣扎。
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滚烫的泪珠,浸湿了枕头。
仿佛这一句话,就有让他的噩梦消失的能力。
做完这一切后,苏青鱼的手机发来短信,吴裘提醒她,最后一天晚上的联谊会,还有四十分钟开始,他在小区门口接她。
苏青鱼回了一个“收到”,然后离开庄晓蝶家。
推门而出的时候,苏青鱼看见自己的工作牌重新挂回门口的位置。
她问优优这是怎么回事儿。
优优告诉她,苏青鱼的爸爸和庄爸爸在走廊遇见的时候,吵了一架,然后,苏青鱼爸爸就把工作牌又重新挂在门口的位置。
苏青鱼取下工作牌,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然后,她从楼梯下去,来到小区外。
远远的,就看见吴裘开车,他按响喇叭,头探出车窗冲着苏青鱼招手,他大喊:“苏姐,我在这里。”
苏青鱼走了过去。
上车之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她发现车内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腐臭味。
苏青鱼将车窗摇下来,问道:“吴裘,你车里放了什么东西?好难闻呀。”
“没有呀,我的车刚洗过。难道是车子买的太便宜了,发出一股穷酸味。”吴裘开着玩笑,语气轻松。
苏青鱼沉默。
这股味道很浓,打开窗户也没有用。
不对,这股味道是从吴裘身上发出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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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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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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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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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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