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白茫茫长空皎洁,风凛凛争看莹净,雾隐隐埋没遥山。反复风翻絮粉,缤纷轻点林峦。苍松髯发皓,拱星攒,珊瑚圆。轻柯渺漠,汀滩孤艇,独钓雪漫漫。村墟情冷落,凄惨少欣欢。
水泊边,李家道口酒店。
几间草舍银迷,茅檐玉映,静静的坐落在水泊旁。周围数十株光着枝桠的老树。三五处小窗关闭。疏荆篱落,浑如腻粉轻铺;黄土绕墙却似铅华布就。
千团柳絮飘帘幕,万片鹅毛舞酒旗!
天气寒冷,酒店内生有火炉,暖烘烘的。
豹子头林冲冒着风雪赶了上千多里路,来到济州。一路奔波多日,腹中饥饿,入得店内避寒。靠着火炉脱下蓑衣,斗笠,却仍戴着毡帽。要了两三斤熟牛肉,两角酒,一个人自饮自酌,低着头不说话,身子背对着帘门,有意无意地斜着身体。
他自己可能不觉得,可在别人看来好尴尬。三两个闲的没事的酒保越看越别扭,很想上去把他掰正。
冬季寒冷无船,林冲自认身份特殊,不敢轻易搭讪。尽管他不正常的举动早已暴露,却自我良好。望着山寨近在眼前,官府拿得紧,又无办法。
闷上心来,酒入愁肠愁更愁。林冲蓦然间想起:“以先在京师做教头,禁军中每日六街三市游玩吃酒,谁曾想今日被高俅这贼坑陷了我这一场,文了面,直断送到这里。闪得我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受此寂寞。”。越想越悲愤,因感伤怀抱,问酒保借笔砚来,乘着一时酒兴,向那白粉壁上写下八句五言诗。酒保见状大惊,飞奔向里屋汇报。
“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
江湖驰闻望,慷慨聚英雄。
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蓬。
他年若得志,威镇泰山东!”
这条大汉题罢诗,撇下笔,再取酒来,大笑豪饮之。放下空酒坛,向小二询问路径踉跄着去了茅房。
当回到店门前,林冲拉了拉毡帽。又低着头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入店时,正好看见粉墙,愣住了。
自己写的诗左右两边各有一首诗。
左边是:
一夜夫妻百夜恩,休书一纸忍呈君。
谁知落雁沉鱼者,竟是招灾贾祸人。
万里关山长路险,千行涕泪短檠昏。
两心相照期无患,以假为真莫认真。
右边是:
家有姣妻匹夫死,世无好友百身戕。
男儿脸刻黄金印,一笑心轻白虎堂。
高太尉头耿魂梦,酒葫芦颈系花枪。
天寒岁暮归何处,涌血成诗喷土墙。
三首词从左到右,连着读就是自己的事迹。林冲神经质般的呢喃,越看越伤怀,泪如雨下,啜泣连连。抹了把泪水,顾不上吃喝,收拾东西要走。
他其实很想问问酒保是谁写的,可是他不敢停留。
这时,一条大汉箭步上前一把拽住他:“你莫走。”
林冲转过身看,是一大汉,头戴深檐暖帽,身穿貂鼠皮袄,脚着一双獐皮窄靿靴,身材长大,貌相魁宏,双拳骨脸,三丫黄髯,不是朱贵还能是谁?
“掌柜,我可曾少你酒钱?”林冲看着桌上的银子。
“嘿嘿,不少!”朱贵呵呵一笑,摇头。
“不少你酒钱,那你何故拦我?”林冲脸上有愤怒。
朱贵没有放手的意思,说道:“林冲,你好大胆!你在沧州做下迷天大罪,却在这里。见今官司出三千贯信赏钱捉你,跑到我店里,却是要怎的?”
林冲满脸无辜:“你道我是谁?认错了。”
朱贵笑道:“你当我眼瞎?豹头环眼,不是林冲?”
林冲摇头辩解道:“我是良人,自姓张。”
“姓张?”朱贵仰天大笑:“你莫胡说,我家哥哥说你会找借口。藏头露尾,非好汉所为。见今壁上写下名字。你脸上文着金印,如何耍赖得过。”
林冲见被识破,冷声道:“你我无仇怨,真个要拿我?”
朱贵笑了:“我却拿你做甚么?是有故人要见你。兄长,你且跟我进来,到里面一见,你自会知晓。”
说罢,朱贵放了手,说明实情,林冲见状跟着。到酒店后院堂屋,又点起灯来,和林冲见过礼。
“呵呵,林教头,你我又见面了。”
这时,从里面的屋子内传来笑声,王进当先走出。
“王…王教头。”林冲看清来人,呆住了。
“天意为之,可不止我一个。”王进笑着侧身让过。鲁智深这个胖大和尚挤了出来,看见林冲飞奔上前。
“兄弟,你受苦了!”鲁智深紧紧拽住林冲不撒手。沧州草料场被火烧的消息传来,和尚坐立难安。若不是先知先觉的王进安慰,酒肉都觉得不香。
“呜呜呜,师兄!”林冲看见鲁智深,更加惊讶。想到这段时间受的委屈和差点化为烧鸡,悲从中来。
寒暄一阵,林教头泪如泉涌。
“好了,别哭了,上山做强人。”鲁智深被哭声搞得心烦。
王进拍拍林冲的肩膀,邀请:“林教头,野猪林时,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现在,跟我一块干吧!”
“可是小弟已经答应上梁山!”林冲样子有些迟疑。
“兄弟,你胡涂啊!”鲁智深大嘴狂撇,沉声道:“哥哥出现在水泊梁山周边等你,你难道还想不明白?”
“啊,梁山已经……”林冲不笨,立刻想到其中关键。有些错愕的看着王进,像是等待他的回答。
王进直视林冲,坦坦荡荡地说:“不错,梁山便由我掌控,王伦甘愿退位成为头领。一个月前,我带着人前往沧州拜会兄弟柴进,临行前,请他掩饰一二别告诉你实情,怕兄弟你心中有坎不肯来。”xiumb.com
林冲心中非常感动,想到如今的处境苦笑连连:“哎,林冲犹如丧家之犬,有个容身之地便是幸事。”
王进抓住林冲的肩膀使劲摇晃,来了一波煽情:“兄弟,你如何说丧气话?上了梁山,你坐把交椅。兄弟是军旅出身,又是有本事的人,我山寨兄弟数万。将来肯定威震泰山东,割掉那高太尉头。”
林冲听得热血沸腾,心中仿佛有团火在烧:“林冲谢谢哥哥收留,愿意跟随哥哥左右,势杀高俅小儿。”
说罢,这条身高八尺的魁梧大汉推金山倒玉柱般拜倒。
“哈哈哈,教师请起,山寨多了兄弟,又多了一员虎将。”王进伸双手把这位家喻户晓的好汉搀扶。尽管做事婆婆妈妈,瞻前顾后,本是确实不小。
“哈哈,朱贵兄弟,准备点韭菜,洒家陪兄弟吃酒。”鲁智深见林冲也上山非常高兴,大声嚷嚷。
“大师傅放心,分例酒已备。”旁边朱贵得知林冲来了便早有所准备,吩咐下去,不多时,有人端酒送肉,果蔬菜品摆满一桌子,众人把酒言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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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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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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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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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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