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德军韩家村外多了三处新坟。
朔风呼啸,纸钱飘扬,呜呜的哭泣声令人心酸。一直坚强的少年郎韩奇回到家乡,再也忍不住了。拜倒在父母,兄长的坟前,嚎啕大哭成了泪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何况是一个八九岁就孤苦伶仃的少年,任凭心性再顽强坚韧,终究是个还没成年的孩子,触景生情。哭声令周围唐彪等众喽啰无不抹着眼角泪痕。
唐彪准备上前安抚“逝者已逝,生者发愤图强”之类的话。忽从左边树林中转出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十多人,骑着高头大马,提着竹篮,有说有笑。
唐彪并众多亲卫当即警惕起来,纷纷摸向刀柄。那队官兵也见到一群骑马拿刀的汉子止住说笑。他们能够察觉得出这一群人浑身杀气,绝非良善。ωωω.χΙυΜЬ.Cǒm
“呔,你们是何……”最前面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看到百多个大汉扎堆汇聚,本想喝问来着,可看着在几座坟前嚎啕痛哭的少年立马止声,翻身下马。默默拿着鸡鸭果品,香烛纸钱,如坟前烧香。
原来也是拜祭之人,唐彪等人暗自松了口气。
那军官带人在旁边的几处坟包上香祭拜完,好奇地打量那个跪地不起嚎啕大哭的少年,上前几步:“小兄弟,你是韩家村哪户人家?为何这般面……”
只是声音嘎然而止,只因那军官看到了三座新坟墓碑,揉揉眼睛发出怪叫:“啊,勇叔,慧婶……”
“嗯?你…你是五五…五哥?”韩奇止住哭声并转过头来,上下打量那魁梧的军官,试探着问道。
“小七?你是小七?”那军官也是认出来。
“五哥,我爹娘我哥,全没了。”韩奇见对方点头,也发现对方相貌与自己印象中的吻合,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涌出,嚎啕大哭,起身扑向那个军官。
那个军官也是韩家人,名字叫韩五。说起来跟韩奇算是五服内的堂兄弟,年纪与韩奇兄长韩柳相仿。只是后来韩五投军,韩奇一家投亲奔镇戎军。
两家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不过那时候韩奇也有六七岁,却记得韩五,孤苦伶仃的他没有一个亲人,见到同族大哥,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的苦楚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过了良久,少年止住哭声。
韩五拍拍少年的肩膀安慰,望着墓碑咬牙切齿地问:“小七,当年,我听说你一家前往镇戎军投亲,你哥还托人送信与我说郭得甚好,为何如此?”
“呜呜,全赖张家,还有那曲家也并非什么好货。”韩奇想起往事又伤心起来哽咽,抹了把泪水。强忍哭泣,把自家投亲不成,举目无亲之际。先在曲家谋差事衣食无忧,到家父亲凭借打猎本领获得曲家赏识。后来养鸟被张家人记恨行凶打死,曲家偏偏又不管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详细说来。
“哎呀,我的好兄弟,你死的冤呐!”韩五听到自家族叔被无辜打死,气得咬牙切齿。儿时玩伴告官不成也被打死,按捺不住,虎目含泪。大声吼叫。
周围百多人静静的听着,没有人说话,出奇的安静。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能够体会这种无助。包括那十多个官兵,人人脸上浮现愤慨之色。
“五哥,从几年前我就成了孤儿,时刻想着报仇雪恨。”韩奇想到这些年来凄凉,泪水再次决堤。
韩五看着这个瘦弱的少年,想到其流落街头心中不忍。紧紧的搂着他:“小七,别哭。你还有我这个兄弟,张家,即便弃官拼命,也要为你讨个公道。
“走,跟我走,现在就赶往镇戎军。”
韩五是个雷厉风行之人,想到就做,起身拉着少年。
“五哥,我刚从镇戎过来,大仇已得报。”韩奇见对方这么急切,脸上勉强挤出笑容,咬牙切齿地说。
“大仇已得报?”韩五一愣。
韩奇狞笑几声:“不错,张家满门被灭。”
“小七,说实话。”韩五回过神来,满脸严肃地盯着少年。又看向唐彪等人像是在问“他们又是谁”。
“五哥,我平时连饭都吃不饱,如何报仇?”韩奇自嘲的笑了笑,小脸上露出认真的神色:“我上了梁山当了强人,全赖山寨诸位兄弟鼎力相助。于十天前,夜袭镇戎军张家,凡男丁一个不留。”
韩奇在说这些话之时冷酷无情,满脸狰狞。透露着杀伐果断,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梁山精锐还好,十多个官兵无不是倒抽凉气。
“兄弟,你……”韩五愣愣地看着这个少年。
“五哥,我长大了,不是孩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韩奇双目红肿,却老气横秋的笑了:“镇戎张家欺压百姓,横行乡里,糟蹋小媳妇大闺女。坏事做尽,我梁山奔袭千里剿灭,乃是为民除害。
五哥,我们寨主说过,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当兵保家卫国,连百姓都保护不了谈什么军人?热血男儿,当快意恩仇,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提起三尺剑,斩尽奸邪,扫灭异族。”
韩奇没少在山寨学堂学习,也跟着王进学了不少。更是依葫芦画瓢照搬过来,尽管声音有些稚嫩,却自有一股气势。令军官韩五及其部下错愕之余,却有种热血沸腾之感,看向少年的目光呆滞。
少年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拉着韩五的手:“五哥,不如你跟我上梁山入伙,我在你身边做个副将。咱兄弟率领三五千人马,何愁不能建功立业?”
“小七,你……”韩五见这个小家伙反过来拉拢自己上山哑然失笑。用手捂着对方额头并没有发烫晕头。
“五哥,看你们装束应该是西军,我梁山投奔的西军精锐不下数千。”为了表明话语的可信度,韩奇指着唐彪等亲卫:“这些人之中就有不少来自西军。西军头号猛将扳倒山欧阳寿通便是山寨头领之一……”
“甚么?数千西军?欧阳兄弟?”
韩五啼笑皆非的表情变成了惊骇,满脸不可置信。十多个部下一个个嘴巴大张犹如发情的河马。
“对啊,欧阳头领独领一军,足足两千五百马军……”韩奇年纪尚小,心思单纯滔滔不绝地说道。
只是被唐彪咳嗽一声及时打断,笑呵呵的插话道:“韩五兄弟,我曾是西军某营牌军。也曾听说过泼韩五的大名,冲锋陷阵,功劳却被冒名顶替。”
韩五被人提及往事,脸色不好看,却未说话默认了。
唐彪自知自己和韩奇无法说动此人,便故意激将:“韩家兄弟。我家哥哥是你的相识,他曾说过,延安府军中多有知己,泼韩五,你总是我自己勇猛了得。他如今便在延安府,你可敢去看望故人?”
“哼,有何不敢?”韩五面色不悦地冷哼。
“那好,小七,我们去跟哥哥会合。”唐彪拍拍少年的肩膀。迅速烧了纸钱,泼了好酒,再次上香拜祭。待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后,众人便打马南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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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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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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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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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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