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我见过?”
谢珩颔首,“你不妨仔细想想。”
傅青鱼看手中的画像,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没想起来,“大人,你直说吧。”
谢珩只说了两字,“林府。”
傅青鱼忽然想起来她雪夜去林府验尸,当时整个林府到处都是大理寺的衙役,她同谢珩进入府中之后心神都落在了谢珩身上,倒是真没注意林府的下人。
而且进了后院之后,见着的也都是丫鬟女眷,没见过小厮。
“上马车再说。”谢珩提醒。
傅青鱼颔首,跟着谢珩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出,谢珩拿过她手中画像,“此人我虽未见过,但林府中的一等小厮皆做如此打扮。”m.χIùmЬ.CǒM
“而且林府的祖籍便是永溪城。”
傅青鱼皱眉,“林府做事当真会这般粗陋?”
派人来买作案工具,竟然这么明目张胆,改装都不曾改装过。
“也不算粗陋,只能算大意。”谢珩道:“来青苔巷购买草药的大多都是去不起医馆和药铺的穷苦之人。这些人无从接触如林府这般的世家之人,自也不懂仅靠衣着配饰去分辨买药之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而且此处售出的药材并不会有记录,自也查不到药材的去处。”
“我们今日之所以能顺利查到此处,也不过是因缘巧合。若那掌柜的并未从购买药材之中赚取差价,未曾派伙计来过青苔巷,我们未必能查到此处。”
傅青鱼颔首,觉得谢珩分析的确有道理,“所以洪正之死确实与当时在场的林家父子有关。”
“至少如今已经能确定苦马豆确是林府中人买去,只是他们是买来自己用还是替他人所买,需得再进行确认。”谢珩道:“但不可否认,林家父子必然知晓一些内情。明日我们便可往林家走一趟了。”
“若当真是林家父子,那一日他们是以何种手段杀死洪正的呢?”傅青鱼沉思,“当时我便在现场,看得分明。洪小姐的马发疯,可说是陪她一同骑马的林轩趁机将银针刺入的马腿,因为当时林轩处的位置行此事方便。可洪正被削首时,林轩已经远远落在后方,以他的位置不该能无声无息的削掉洪正的脑袋。”
“林博明就更不可能了。他当时听到动静出来,也只是站在帐篷之外,距离更远。”
“到底是什么手法呢?”
这是傅青鱼目前为止完全想不通的,并且一点思绪也无。
“想不明白便暂时不想。”谢珩倒了一杯茶递过来,“如今我们可追查的线索已有几条,顺着查下去自然会有收获。”
傅青鱼接过茶杯,“我总感觉破解出杀人手法,找到凶器会是破解此案子的关键。”
“那也不能急。”谢珩伸手点上傅青鱼的眉心轻轻揉了揉,“你今日这眉头便未舒展过。”
傅青鱼一笑,“今日时辰还算早,一会儿回大理寺我们可以去提审一番那个贩货郎。”
“也可能我们回去之后洪府那边也有好消息了。”
两人回大理寺,洪府那边还没有好消息,倒是有人在等他们。
傅青鱼快步进屋,云漪墨坐在圈椅上,葱白的手指正无聊的绕着茶杯边沿打圈。
“漪墨。”
“阿鱼。”云漪墨听到傅青鱼的声音,抬头便露出了笑颜,“你回来了。”
傅青鱼走上前,“可等得久了?”
“我是看着你们快放衙才过来的,没曾想你未在大理寺中。”云漪墨对跟着进来的谢珩微微颔首,才又继续跟傅青鱼说话,“阿鱼,我今日寻你还是跟上次一样。你现在可有空?”
“无碍,一会儿时间而已。”傅青鱼点头,“东西你可都带了?”
“带了。”云漪墨指了指绵锦脚边放着的大包袱。
傅青鱼转头道:“大人,可否暂借后室一用?”
谢珩微微颔首,“我先去狱中。”说罢,转身出去。
晨夕下意识的跟上,谢珩停下脚步低声吩咐,“你就候在此处,勿要让安宁郡主靠阿鱼太近。”
“啊?”晨夕完全没懂自家大人话中的意思。安宁郡主莫非要害傅姐姐不成?
谢珩却不再多说,神色淡漠的出去,往牢狱方向而去。
傅青鱼领着云漪墨进了内室,先给她改变妆容,依旧一边改容一边解说教她。
云漪墨一一的听着记下,“阿鱼,你都已教过我了,我还未学会,是否有些太笨了?”
“这有何笨不笨之说,一次不会便多学一次,多学几次自然也就会了。”傅青鱼给云漪墨扎好头发,往后退开两步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可以了。你将衣服和鞋子换上便可。”
“多谢阿鱼。”云漪墨起身。
“那你换衣服,我先出去。”
“不必。”云漪墨一把抓住傅青鱼的手腕,傅青鱼一怔,云漪墨脸颊一红快速松开她的手腕。
“怎么了?”傅青鱼疑惑。
云漪墨有些不好意思,“我不会穿男装。”
傅青鱼颇为意外,但转念一想也就理解了。
毕竟如云漪墨这般从小身边便奴仆成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尊贵之人,日常生活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也很正常。
“我帮你。”傅青鱼取过包袱里的男装,捏到肩膀处被垫宽加厚的布料笑了一下,“这般加宽了肩膀处你穿起来就不会显得那般羸弱了。”
“嗯。要多亏了阿鱼的提醒。”云漪墨柔柔点头,缓缓脱下身上的裙衫只留了内衬里衣。
傅青鱼展开男袍帮她穿上,云漪墨含笑道:“阿鱼,你便不好奇我这般改换男装是去做什么吗?”
“你若愿意与我说自然会说。可你若是不便说,我问了岂不是叫你为难。”
“与旁人说确实不便,但可告诉阿鱼。”云漪墨招招手,傅青鱼疑惑的附耳上前,“我是去学堂当先生。”
傅青鱼惊讶,“你还当真是个女先生?”
云漪墨抿嘴一笑,眼里满是欣喜和骄傲,“我的梦想便是当一位先生,教所有的姑娘念书识字。”
这个时代,除了世家大族和一些富贵人家会请先生入家中教女郎识字外,其余人家的女郎几乎都是不识字的。
便是有学堂,也仅仅只收男子。
云漪墨在这般的大环境下长大,能有这般的想法即便不算离经叛道,也能算个另类了。
傅青鱼突然想到宴会之上夫人曾对云漪墨说过的先生一词,夫人说的时候必然没有坏心思,只是借话题掩饰她们当时的不专心而已,但其他人对云漪墨说先生二字,却未必当真是夸奖,恐怕更多的还是嘲讽和不屑。
也难怪云漪墨需得改装了。
傅青鱼一笑,“你这般的想法非常不错,我定然支持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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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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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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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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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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