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鱼垂眸浅笑,心中感触颇深。
她甚至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啊,竟能将谢珩这般的天之骄子哄骗到手,还能让其为自己改变。
反倒是她自己,如今诸多顾忌反而不如谢珩坦率。
“笑什么?”谢珩收回手。
傅青鱼摇头,“我以后也都与你说,不瞒着你。”
“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若有不方便告诉我的事情便不与我说也可以。”谢珩说着一顿,加重了语气,“但有一点例外。你若是要冒险,必须告诉我。”
上次傅青鱼以自己为饵夜闯云家金矿的事情,谢珩如今想来依旧心有余悸。
“大人还记着上次之事呢。”傅青鱼叹气,“我也并非不惜命,只是当时确实别无他法。对了,还有一事我忘记与你说。”
“何事?”谢珩询问。
“我夜闯云家金矿的时候,皇上也在暗处。城防军出现,怕是会让皇上不悦,不知那日早上你与你二哥入宫后,可有遭到责罚?”傅青鱼通知了开元帝,便没有告诉谢珩,一是那时候她对谢珩还有所怀疑,二也是不想牵连谢珩。
可是最后谢珩还是来了,还带着他二哥和城防军,这算是大大超出了傅青鱼的预料。
“难怪。”谢珩笑了。
傅青鱼疑惑,“难怪什么?”
“那日一早我与二哥一并进宫请罪,便是要赶在盛奉向皇上举报城防军无调令私自出城之前说明缘由,主动承认接受惩罚。原先我与二哥入宫觐见,皇上态度与先前比起来便有些冷淡。当时我们还觉疑惑,以为是盛奉先行举报了,但在我们主动坦诚之后,皇上态度又忽然一变,虽斥责了两句,但也并未深究。”
“如今想来,皇上一开始怕是不悦我们谢家擅自调动城防军,后见我们主动认罪,方才缓和了态度。”
“只斥责,没有降罪吗?”傅青鱼跟开元帝接触了两次,知道开元帝疑心重,谢珩私自调动城防军在开元帝眼中怕是只差被扣上谋反二字了。
“我没什么,但二哥挨了五十军杖,被罢职在家。”
傅青鱼皱眉,“此事皆因我而起。”
“我不知当时皇上在场,你也没料想到我会带着城防军出现,不过机缘巧合而已,你不必太过自责。”谢珩安慰,“而且皇上如此惩治也不过是利用谢家向其世家敲一记警钟而已,等二哥休养好之后,自会寻个由头让他重回城防营。”
傅青鱼并没有因此安心,“我在军中待过,五十军杖不是儿戏。”
“行刑之人不敢开罪谢家,哪里敢当真下狠手。不过你若是心中不安,晚些时候与我一道回家去探望二哥便是。”谢珩眼中含笑,“正好母亲也想见你了。”
“好。”傅青鱼点头应下,“你二哥喜欢什么?我备点薄礼。”
谢珩叹气,“阿鱼,你是当真未发现还是在与我装傻?”
“哈?什么?”傅青鱼满脑门问号,“我装什么傻?”
“我说的是二哥,你说的是你二哥。”
“那本来就是你二哥……”傅青鱼的话顿住,瞬间明白了过来。
她忽然想到先前谢珩与她提起谢夫人和谢老爷时,说的也都是母亲父亲,并不是我母亲我父亲这般的称呼。
“大人,我知你细致,但真没想到你竟这般细致。”傅青鱼反应过来,动容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我并非有意装傻,是真没发现这么细微的不同。”
谢珩早在字字句句间将她当做了家人,可她竟没有发现。
不过这似乎也不能全怪她吧?
谁能想到这么细微的一个称呼,谢珩竟然能包含那么多的心思呢。
“那你现在知晓了。”谢珩有些时候出奇的固执。
傅青鱼抿嘴一笑,顺着谢珩的意思改了称呼,“二哥。二哥喜欢什么?”
谢珩眼里瞬间盈满了笑意,抓过傅青鱼的手握进掌心里,“二哥喜欢养小狗,你买条小狗送他,他定然喜欢。”
“那从洪家出来后我们去买狗,然后再去风氏商行给夫人买些点心。”傅青鱼看谢珩又想纠正,立刻打断他的话,“我随着你唤二哥大哥无所谓,但母亲父亲这般的称呼,不可乱改。”
“你想到何处去了,我自然知晓母亲父亲这般的称谓定要我们成亲之后才可改。”谢珩好笑,“我是想告诉你,母亲说天要热起来了,届时要穿漂亮的裙子,这段时日需得注意饮食,不吃点心了。”
傅青鱼一下羞臊红了脸,“那你不早说。”
“那我也未曾想到阿鱼已经想到了这儿。”谢珩语带调侃。
傅青鱼扔给他一个白眼,将手抽出来,“夫人既想穿漂亮的裙子,那我不如亲自给夫人设计两条不一样的裙子如何?”
“你还会做衣服?”谢珩惊讶。
“自然不会。不过风氏商行有绣娘,我画了图送过去让她们按照图做衣服便可。”
说做便做!
傅青鱼从勘察箱中取出纸和自制的炭笔便开始画裙子的素描草图。
裙子的设计既要符合夫人的气质,又要新颖,还不能太过超前惊世骇俗,还要叫夫人能穿的出门,不会失了夫人本身的雍容华贵落了身份。
如此诸般多因素要考虑,傅青鱼连画了几张草图都不尽如意,全揉了扔进勘察箱中。
谢珩按住傅青鱼的手,“查案已经够你费心费神了,不必再为此浪费精力。你回家去看看母亲,母亲便很高兴了。”
“夫人待我极好,费这点精力我愿意。”傅青鱼拿开谢珩的手,继续捧着本子画草图。琇書蛧
谢珩知道再劝也没用,只好由得她去。
这个时代的裙子要穿的好看,里三层外三层的一层一层穿上,即便是薄如蝉翼的里衣衬裙如此套上几层,也同样热的很。
所以她为夫人特意设计的衣服便要抛开厚重这一点,可以做一片式裁剪缝制,但领口叠加的层次感不能少,而且不可显得轻浮,需得大气雅正一些。
马车进了城,停在广通书局门口,傅青鱼终于画好了第一条裙子的草图。
“大人,傅姐姐,到书局了。”晨夕在外面说。
“完工!”傅青鱼将草图仔细的收进勘察箱,后续她还得填上花色设计,“走吧,大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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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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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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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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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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