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鱼挑眉,“你师父让你来的?”
陈实红了脸,他师父可不是真让他来帮忙的,而是让他来偷师的。
“来吧。”傅青鱼一笑,“我刚才本来就有意喊你一起进来,只是担心你师父多想,下来为难你,便作罢了。”
“不过既然你师父都让你来了,你便过来看看。”
傅青鱼将尸体上的白布全部掀开到一旁,一边转头取工具,一边道:“你师父是老仵作,一身的验尸本事跟经验自然没的说,你好好跟着他学,早晚能独当一面。当然,小心眼这一点就别跟着学了。”
陈实被傅青鱼的话逗笑了,也终于没那么紧张了,“傅仵作……”
“别叫我傅仵作了,你可以跟李大哥他们一般,喊我傅姑娘就行。”
“傅姑娘,多谢你。”陈实目光真诚。
傅青鱼抬头对他一笑,拿了一双手套递给他,“你过来看看,以你的判断,她是怎么死的?”
陈实上前,戴上手套搬动了一下尸体的头颅,露出脖颈一侧,“此处有指痕,脖颈断裂,应当是被人掐断脖颈而亡吧?”
“你再仔细看看。”傅青鱼没说对也没说不对。
陈实就像考试的学生般紧张,又低头凑近了两分,仔细分辨尸体脖颈上的指痕,半晌才不确定道:“傅姑娘,这个掐痕似乎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
“痕迹有些浅了。”
“还不错。”傅青鱼认可的点点头,“知道是为何吗?”
陈实想法简单,“她的脖颈是被凶手以其他方式拧断的,脖颈上的掐痕只是掩盖真正手法的假象?”
“掐痕确实是掩盖真正杀人手法的假象,却不是你想的那般。”傅青鱼给他解释,“尸体脖颈上的掐痕之所以痕迹较浅,是因为人死后血液会在短时间内凝固,就像你在死人身上割出伤口,却并不会流血是一个道理。”
“死者脖颈上的掐痕死就是死后才有人掐着她的脖子捏断了她的脖颈所致。”
“这不是真正的死因?那真正的死因是什么?”陈实惊讶。
“窒息。”傅青鱼按了按尸体的胸腔骨,昨天她在验尸的时候并没有说和乐县主真正的死因。
“死者是因为肋骨断裂戳入肺部刺穿血管,出血过多造成胸腔积液,从而堵住气管造成窒息而亡。”
陈实听的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傅青鱼在说什么,这些话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所学范畴。
傅青鱼抬头看到陈实满脸的懵,噎了一下,“简单来说就是她被自己体内的血堵住了,无法呼吸,造成了窒息死亡。”
陈实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傅姑娘,不好意思,我太笨了。”
“无事,这些你都没学过,第一次听到不懂也属正常。”傅青鱼其实还想解剖,但和乐县主的身份到底特殊,没有谢珩的首肯,她不敢私底下剖尸。
她再一次尸检,其实是因为昨天验尸时她有一些发现没有跟谢珩说过。
因为这次她有自己的私心。
“陈实,你帮我做一下验尸记录。”
“好。”陈实照做。
傅青鱼严肃了神色,“验!”
陈实老实的在旁边做记录,很多傅青鱼提到的词他听都没有听说过,甚至从他师父那里也没有听说过。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反正傅姑娘验尸的本事大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陈实,你要死在里面是不是?不行你就改拜一个师父得了!”陈老丈也不进殓房,就站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
“师父,来了!”陈实紧张的应了一声,“傅姑娘,还……还验吗?”
“差不多了。”傅青鱼起身脱掉手套扔进篓里,走上前接过陈实手里的验尸簿,“多谢。快去吧,免得你师父又骂你。”
陈实点点头,转身快步出了殓室,傅青鱼在屋内都能听到陈老丈骂他的声音。
“我是让你去看看她怎么验尸,不是让你去给她打下手的!”
“师父,已经中午了,我们去吃饭吧。”陈实被骂了也不还嘴,搀扶着他师父出了仵作房去大理寺内的后厨食堂吃午饭。
该验的已经验的差不多,傅青鱼也觉得自己有点饿了,将刚才给陈实记录的验尸薄放进勘察箱的隔层,与常用的那份验尸薄分开。
等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傅青鱼给尸体盖上白布,才出了殓房。
“傅姐姐。”晨夕正好找过来。
“晨夕,有事?”傅青鱼在院里放着的水桶边洗手。
“云家的下人又交代了一些线索,大人让我来喊你过去一起听听。”
“等我把手洗干净。”傅青鱼用胰子把手洗干净,晨夕已经过来提了她的勘察箱,两人一起出去。
“德喜公公呢?”傅青鱼问。
“回长公主府向长公主禀报去了。”晨夕狡猾的笑了一下,“不过这个下人要交代的事情,大人给制止住了,德喜公公还不知道呢。”
傅青鱼颔首,两人一起去了谢珩办差的院子。
谢珩坐在办公桌后方,屋子的正中央站着一个衣着打扮很体面的丫鬟。
傅青鱼走进屋子看了一眼这个丫鬟,认出来她是伺候和乐县主的四个大丫鬟之一,似乎是管理着和乐县主的出行和饮食。ωωω.χΙυΜЬ.Cǒm
傅青鱼上前行礼,“大人。”
谢珩抬头,用眼神示意晨夕去门口守着。
晨夕出门,突然提高了,“曹大人,你是来找我们大人的吗?”
曹文泓原本鬼鬼祟祟的靠在门旁边,撞见晨夕立刻站直了腰板,“是啊,本官有些事情想与谢大人商讨一二。”
“那曹大人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谢珩看傅青鱼,“你带着她去后面等着。”
傅青鱼点头,对站着的丫鬟道:“你跟我来。”
丫鬟也不敢说什么,乖乖跟着傅青鱼往屋子后方走。
谢珩办公的屋子用屏风在后方隔出了休息的地方,这个空间不算大,但很私密。
谢珩见她们两人去了屏风后才开口说:“晨夕,让曹大人进来。”
晨夕在门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曹大人请。”
曹文泓快步走进去,目光转了一圈,没找到他想看到的人。
谢珩面无表情的淡声问:“曹大人在找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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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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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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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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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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