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看她跟上来,连多余的目光都没往曹文泓身上扫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
曹文泓阴沉着脸站在身后,一直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两人出去,谢珩去找了王知洲,“王大人,连同陈家庄在内的几个村庄的里正何在?”
“回大人的话,下官暂时把他们安置在了内堂之内。大人可要传来问话?”王知洲瞥了一眼站在外边候着的傅青鱼一眼,试探的问道。
“不必。安排马车以最快的速度送他们回村,嘱咐他们安排村里的劳动力做好准备,我们随后就到。”
“是,下官这就去通知他们。”王知洲应声,从另外一个门出去,往内堂去了。
傅青鱼站在外边等着,看谢珩重新出来只转开了目光,全当没看见。
谢珩也没多余的举动,转头又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傅青鱼挪动了一下脚步又停了下来,谢珩又没说让她继续跟着,那她是不是不用再跟着过去了?
“大人!”傅青鱼出声。
谢珩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我还要回去做些准备,也需要换身衣裳,我们一个时辰后在城门口汇合行吗?”傅青鱼询问。
谢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头继续往前走。
傅青鱼冷嗤一声,没说不行那就是行了。
傅青鱼直接转身往外走。
回到家里,傅青鱼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勘察箱。
她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勘察箱里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少,唯独那五张一千两的银票没有了。
当时傅青鱼被李福同几人带回大理寺收监,晨夕也在门口候着,屋子里唯有谢珩一人。
想也知道这五千两银票是被谁拿走的。
傅青鱼啪一声关上勘察箱。
好他个谢珩,让她吃了牢饭不算,竟然还偷走她的银票。
牢饭可以吃,但抢她钱绝对不允许!
傅青鱼压着怒火,烧了一桶热水,简单的洗了个澡之后,又重新把伤口处理包扎了一遍,才换了身衣裳出门,到大街上拦了一辆马车,“老丈,去风氏商行。”
风蕴秀今天不在商行,不过前堂的管事早就得了吩咐,傅青鱼说明来意之后,前堂的管事立刻安排人准备了两辆板车,把装进油纸袋里的盐搬上板车捆扎好,正好一个板车五百斤盐。琇書蛧
“傅姑娘,大小姐说了,让你带几个伙计过去。自己人,用着顺手一些。”
傅青鱼也没有拒绝,“阿叔,那我们先走了。”
前堂管事又嘱咐跟着傅青鱼一起走的四个伙计,“你们都好好听傅姑娘的安排,傅姑娘的吩咐就是大小姐的吩咐,可记得了?”
“是!”
傅青鱼看着时间不早了,他们得赶着天黑之前到陈家庄,不能再耽搁,“四位小哥,我们出发吧。”
两辆板车从风氏商行出发,一路往城北的城门口而去。
谢珩比傅青鱼先到,马车就等在城北的门口,随行的还有李福同等十几名衙役。
晨晖今日当值,跟在谢珩身边,看到傅青鱼来了,禀报了一声,“大人,傅姑娘来了。”
“出发。”谢珩也没撩开车帘看,下令队伍出发。
傅青鱼瞥了一眼马车,跟旁边的商行伙计说:“你们驾着板车跟着队伍走就行。”
“是,傅姑娘。”伙计应下。
傅青鱼跳下板车,提了裙摆小跑着追上马车。
晨晖看她跑过来,渐渐放缓了马车的速度。
“傅姑娘。”晨晖颔首。
傅青鱼也点点头,朝他伸出手。
晨晖怔了一下将她拉上马车车辕。
“有劳。”傅青鱼撩开帘子钻进了马车。
谢珩放下手里的书,看向傅青鱼。
傅青鱼不跟他绕弯子,直接摊手,“银票,还给我。”
谢珩把手里的书放到旁边,端起小炉子上的小茶壶倒了一杯茶,“什么银票?”
“大人,你这个时候跟我装傻有意思吗?”
“先是簪子,再是银票。你一个世家嫡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总是偷我一个小仵作的东西,合适吗?”
谢珩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淡漠的看傅青鱼,“傅仵作,无凭无据污蔑上官,你可知单凭这一条,我便可以再次把你收监?”
“大人好大的官威,但这也不能成为你平白偷我银票的理由。”
谢珩盯着怒目而对的傅青鱼,忽然笑了,“五千两银票,还是胡家钱庄所出。傅仵作,这银票我能还给你,但你敢收吗?”
傅青鱼眯眼。
谢珩接着说:“胡文宣早已经将你收受贿赂之事说的一清二楚,此事若是上报,你一个小小仵作,便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姜大人说了,胡文宣今天上午已经承认那是故意诬陷我。”
“胡文宣为什么突然反口,想必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谢珩冷冷一笑,“傅仵作,云家六郎的脸面在胡文宣面前好用,在本官面前可不值钱。”
“便是凭那五千两的银票,本官也能砍了你的脑袋。”
傅青鱼握紧拳头,眸色冰冷却忽然笑了,“谢大人这般刚正,不知当有世家敛财时,谢大人是否也能做到这般刚正不阿呢?”
“远的不提,单说如今的胡家。”
“私自与狼塞人来往,甚至包庇狼塞人在我大离境内连续作案杀人。往小的说是窝藏凶手,往大了说足可以安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那为何胡家到现在依旧安然无恙呢?”
“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谢珩沉眸。
“那有多不简单?”傅青鱼的眼里已经露出杀意。
“这不是你一个小小仵作该过问的事情。”谢珩寸步不让。
傅青鱼盯着这样的谢珩,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真的从未了解过他。
世家相护,这世道杀人的利器早已经握在了他们这群人的手里。
顺他们意者可活,不顺他们意者便命如草芥!
傅青鱼紧咬着牙关咽下胸口翻涌起的怒气,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最终垂眸,“大人说的是。”
“不过大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杀人者人恒杀之!”
“傅青鱼!”谢珩陡然加重了语气,“你在找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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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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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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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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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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