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了一块帕子,一边擦头发和衣服上的水,一边又在心里把谢珩骂了一遍。
谢珩进屋。
晨夕收了伞放在门边,跟着进屋,傅青鱼把另外一张帕子扔给晨夕。
晨夕对她感激的笑笑。
傅青鱼瞥了一眼谢珩,撇撇嘴冷哼一声。
陈大走来门口,有些拘谨的说:“饭菜做好了,就摆在隔壁屋。”
“谢谢陈阿叔,正好饿了。”傅青鱼也不管谢珩,当先去了隔壁屋。
陈大还在桌子底下放了一个火盆,吃饭的时候腿靠着火盆边上,炭火烤着能暖和很多。
晨夕当然不敢坐下跟他们家大人同桌吃饭,傅青鱼现在也不想跟谢珩同桌吃饭,索性拿了饭碗夹了菜,端到一边吃,眼不见心不烦。
谢珩坐下,看了一眼端着饭碗蹲在门槛边吃的傅青鱼,也拿起了筷子。
傅青鱼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琢磨今天出来得到的线索。
因为陈进士不当官,胡家明明已经不满意这门亲事了,为什么会在陈进士夫妇双双病逝之后来接走胡秀莲呢?
从画中人影判断,陈秀莲喜欢的人应该就是陪着她一起去了中都的陈罗。
陈大肯定知道陈秀莲跟陈罗之间的感情,不然他们问起的时候,陈大不会慌张撒谎。
有这层关系,那陈大说陈秀莲去胡家是为退亲应该就是真的。
陈秀莲既然是去退亲的,那又为什么会住进胡家的院子呢?
陈家庄距离中都也不过几十里地,就算是走路,一天也能走回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无法归家,只能住下呢?会不会跟胡家有关?
还有谢珩,他今天来陈家庄显然不仅仅只是为了查案,还有别的原因。
查案恐怕只是他的一个由头。
傅青鱼想到这里,转头看向谢珩。
谢珩已经吃好了,接过晨夕递的帕子擦了手,又接了晨夕捧上的茶漱口。
傅青鱼翻个白眼,世家公子真是讲究。
谢珩漱了口,换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看向傅青鱼。
傅青鱼把碗筷放回桌上,“大人,我觉得陈秀莲的死可能跟胡家有些关系。”
“看来你像小狗一样蹲在门边吃饭倒是有些用处,以后我们出门你都像刚才那般吃饭。”谢珩起身,朝门外走去。
“大人,我跟你好好说案子,你却骂人?”傅青鱼追上去。
晨夕在后面忍笑。
谢珩重新进了陈进士的书房,傅青鱼跟进去,“谢安,咱们把话说清楚,你刚才骂谁是小狗呢?”
谢珩取书的手因为谢安这两个字略微的顿了一下,才又若无其事的拿了书从傅青鱼的身边走过,“你刚才端着饭碗蹲在门边吃饭的模样难道不跟小狗相似?”
“我那是不想跟你同桌吃饭。”傅青鱼咬牙。
谢珩冷笑,“傅仵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傅青鱼都觉得神奇,怎么身份一变,这个人就变得那么讨厌了呢?
“大人也是这么想的,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傅青鱼也不想跟他说案子的事情了,转头出书房去了屋外。
雨越下越密,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远处的小山萦绕在一片水雾之中。
村里全是泥巴路,之前的积雪融化,泥巴路早就成了稀泥烂坑,要是这雨不停,马车在出村的这一段泥巴路里就得陷下去,根本走不了。
而且山村里的天气跟城里的天气还不一样一点,城里晴了两日,积雪融化的差不多了,这边夜里头却依旧不是飘雪就是下现在这种雨夹雪,照现在这个雨势,明天早上都未必能放晴。
他们今夜恐怕得住在这里。
傅青鱼伸手接住屋檐水,鼻子发痒,转头打了两个喷嚏。
“啊啾!啊啾!”
她该不会是刚才淋了雨感冒了?应该没有这么快吧?
“傅姑娘,正好,快把这碗姜汤喝了吧。”晨夕端着两碗姜汤过来,递了一碗给傅青鱼,“我们今夜要住在这边,你刚才淋了雨,可千万别染上风寒,这边没有大夫。”
“多谢晨护卫。”傅青鱼接过姜汤碗,“大人说今晚要住在这里?”
“是啊。上午你出门的时候大人就吩咐了。”
感情不管下不下雨,谢珩今天都没打算回城。
傅青鱼笑笑,“晨护卫,你以后叫我小傅,或者叫我名字都行。大家都已经这么熟了,傅姑娘傅姑娘的喊,怪生疏的。”
“我今年十六,应该比你小,那我叫你傅姐姐吧。”晨夕点头,“傅姐姐,你也别叫我晨护卫了,叫我晨夕就行。”
“行,晨夕。”傅青鱼应下。
“那我先去给大人送姜汤了。”晨夕端着姜汤进了书房。
傅青鱼在屋檐下找了一根木头钉的小板凳坐下,一边看雨,一边喝姜汤。
有谢珩这样总是添堵,要不回去之后还是再往刑部多走走?ωωω.χΙυΜЬ.Cǒm
但刑部的顶头上司恐怕没有姜大人好说话,未必会破例让她一个女子去刑部入职。
小柳巷的案子跟西通街的案子是一个凶手,那必然也牵扯到那晚截杀圆圆的狼塞人。
现在胡家也牵扯其中,胡家的背后又是云家。
傅青鱼眯起眼睛,还是要想办法让谢珩往胡家走一趟才行。
当夜,三人歇在陈进士家里。
陈大收拾出了两间屋子,谢珩住主卧,傅青鱼则住了陈秀莲的房间。
晨夕在主卧打了地铺伺候。
傅青鱼洗漱好,脱了褙子挂上,穿着中衣上了床。
她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谢珩去胡家,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还没进入深睡,就听到屋子的门帘被掀开的声音。
乡下的这种房子,除了进堂屋的有门之外,其他的屋子都只挂了厚实的门帘,并没有门。
傅青鱼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手悄悄伸到枕头下,握住了压在下方的短刃。
脚步声靠近床边,有人在床前俯身靠近,傅青鱼一跃而起,在黑暗中凭借对方的气息,探手抓向对方,一把按到床上,同时抓住匕首刺出。
噗!
匕首一下刺进了被子里,傅青鱼的手停了下来。
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冷香。
“谢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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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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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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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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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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