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看着满屋子的人,无论两人私底下如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是想如这世上所有夫妻一般,相敬如宾。
而韩庭川,看出小女人的意思,气得牙痒痒的同时,却又不能奈她何,只好咬着牙低声道:“你最好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否则,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眼看着两人你侬我侬,说起来没完没了,秦嬷嬷接到珍娘的眼神,硬着头皮上前道:“王爷,王妃她现在要攒着些力气,离生产估计还有段时间呢。要不,您先去忙,有什么事老奴再让人回您?”
韩庭川锋利的眉毛拧紧,对于秦嬷嬷,从小伺候苏瑶长大,平时他还是给几分面子的,说话也不如对旁的下人那般冷淡。
可现在听她的话,心里顿时有些不满:“秦嬷嬷这是何意?瑶儿为本王生孩子,难道本王不该陪着?”
秦嬷嬷嘴角微抽:这王爷怎么回事?平时看着冷淡不近人情,但却明事理,今日怎么忽然有些胡搅蛮缠的意思了?
珍娘见状,连忙上前笑着道:“王爷您误会了,秦嬷嬷不是那意思。您有所不知,女人生孩子是最耗费体力的,您在这里,王妃一边要担心孩子,一边又怕您担心,这一分神,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眼看着男人额头上的青筋越来越清晰,苏瑶忍着腹部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以及下身撕裂般的煎熬,大脑开始变得有些混沌,有气无力地摸摸男人的额角,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茂春,乖,你去忙,到时候我让人去告诉你。”
韩庭川心中好笑又生气,这是把他当成孩子哄了?
不过见她如此吃力艰难的样子,实在不忍她分心,只好点头答应。
低头亲亲她的额头,眉毛,眼角,鼻尖,一直到唇边,丝毫不顾及身边还有旁人,样子虔诚而压抑,哑着嗓子道:“苏瑶,你记住,你还有我,还有孩子,还有仇没有报,你不许有事,听见没!”
苏瑶笑着点点头,一字一句道:“嗯,我知道!我不会让我的孩子没有娘亲!”
韩庭川出了产房的门,却没有离开,如一座山矗立在廊下。
素云素月几人里里外外端着热水忙碌,一时顾不上害怕。
方竹也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她本来胆子就大,可再大也不敢在王爷面前造次。于是将院子里洒扫的丫鬟婆子都赶了出去,就连冬日里来院子里觅食的鸟儿,也被她赶了个干净,自己则站在角落里,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房门。
韩庭川看着寂静一片的院子,微微点头,转眼便看见角落里的方竹,想了想,招手:“你过来!”
方竹指指自己的鼻尖,确认王爷在叫自己,腿脚利索地跑到跟前,机灵道:“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韩庭川刚要开口,回头看了一眼内室,里面安静一片,只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听秦嬷嬷的意思,瑶儿离生产还得有一会儿,这会儿应该是蓄力呢。
收回视线,抬步下了台阶,沉声道:“把那个冬菊带过来!”
方竹短暂愣了一下。连忙道:“是!”
刚才大家一阵手忙脚乱,差点把冬菊忘了,还是方竹机灵,把她安置在了一个空屋子里,此时听到王爷宣,连忙带着冬菊过去。
韩庭川没有走远,只是出了苏瑶的院子,便在不远处的一座凉亭里停了下来,眼睛却还一直盯着院子的方向。
冬菊战战兢兢,话差点说不利索:“奴,奴婢见过王爷。”
要说她之前投奔苏瑶,本想着用自己的功劳换个靖王府的姨娘。
同样是姨娘,将军府跟靖王府,那可是天差地别。更别提比起赵鼎,眼前这位王爷容貌简直惊为天人。
可她刚刚亲眼看见男人眼里的杀气,心里那点盘算顿时烟消云散,她现在只想保命。
韩庭川视线未离开院落一寸,沉声道:“你刚刚跟王妃说什么了,再说一遍,不许落下一个字!”
冬菊一愣,有些拿不准这位王爷话里的意思,一时没敢开口。
方竹抬脚踢了她一下后背,原本跪着的冬菊差点趴在地上,转头怒目看着方竹。
方竹冷哼,刚才若不是她,王妃至于这么突然发动?自己还没找她算账呢,她竟敢瞪自己?
胆子一大,又抬脚踹了她一下,喝道:“看什么看!王爷问你话呢!胆敢隐瞒半个字,看我不打死你!”
韩庭川终于收回视线,看了方竹一眼,又看向冬菊,意思不言而喻。
冬菊这才不敢隐瞒,将刚才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说了一遍。
韩庭川拳头咯咯作响,冬菊吓得脸色惨白,连忙道:“王爷饶命!奴婢什么都没做,真的!上次在将军府,也是奴婢给素云姑娘通风报信,王妃这才没有喝了三小姐下的毒。”
韩庭川凤眸微眯,冷笑:“这么说,本王还得感谢你?”
冬菊慌乱摇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只求王爷饶奴婢一命。”
韩庭川又看了她一眼,抬步出了亭子,面无表情道:“方竹,看好她。等王妃生产完毕,交由王妃处理!”
“是!”
方竹应下。
冬菊也松了一口气,一滩软泥似的跌坐在地。
傍晚,房间内还是没有动静,连一声呻吟都没有。
韩庭川不免有些着急,站在窗下,隔着厚重的帘子,大声道:“瑶儿,莫怕,为夫一直在。”www.xiumb.com
屋内的苏瑶正被秦嬷嬷伺候喝着参汤,闻声差点呛到,缓过来才苦笑着道:“嬷嬷。你快去给王爷找件披风,这大冬日的,当心着凉。”
秦嬷嬷笑着,看着她将参汤喝干净,这才打趣道:“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王妃跟王爷两人,真是齐心协力让奴婢们不省心!”
说完,还是转头出去,脚刚迈出门槛,只觉眼前一道劲风:“瑶儿怎么样了!”
秦嬷嬷眨眨眼,拍拍被吓一跳的心:“王爷请勿担心,王妃现在很好,估摸着得到明日了。王妃担心您的身子,还望王爷保重。”
韩庭川敷衍地点头:“嗯,本王知道!你回去告诉她。不用惦记我,让她照顾好自己!”
“生了吗?生了吗?生了个什么?”
韩庭川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那道扯着嗓门的喊声,不悦地转过头,看着赶来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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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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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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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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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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