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箖回头看看。
能单独呆着,似乎比在这几个男人面前晃悠要好得多。
于是便转身朝那房间走去。
房间里亮着灯,有一张小木板床,床上窝着一床看起来不怎么干净厚棉被。
别的什么都没有。
可能本来就是准备用来关人的。
商曼婷也走了进来。
她的手也已经被放开,只是嘴上还封着胶布。
她对这房间打量一眼,就走去小床那,远离那床被子坐下。
然后一点一点,慢慢揭她脸上的胶布。
向箖首先把一直穿着的军大衣脱下来。
商曼婷身上只穿着一件修身的冬款长裙,离开有暖气的地方她可能会很冷。
而向箖一直热得要命。
在车里的时候,被暖气烘着,感觉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
而且衣服还是质量不怎么好的戏服,别提有多难受。
向箖把那床脏被子从木板床上扯下去,放下她的军大衣,坐在了木板床的另一头。
两个女人都沉默着。
外面的人走到门口看她们一眼,然后带上房门。
听动静应该是把门锁上了。
商曼婷:“你还挺淡定的。”
向箖:“装的。”
向箖现在的样子很狼狈。
头发长长短短,被弄得一团糟。
衣服上还沾着血迹。
商曼婷却也并没有好很多。
她现在放松警惕,神情呆呆的,显得有些木然。
但向箖说的话,还是能让她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
向箖:“你想证明什么?值得用性命换吗?”
商曼婷:“你懂个屁!”xǐυmь.℃òm
向箖:“就算我什么都不懂,也知道你现在一定给时云州招惹了麻烦。”
这句话像是击断了商曼婷心里的某根防线似的,她仰一仰头,像是又用什么撑住了她自己。
有些咬牙切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发狠的话:“我受够了!凭什么我在他身边八年,却只得到逢场作戏?凭什么你一回来,就把我取代了?除了你,还有何蕙,只有我,从来没有被正眼看过!”
商曼婷已经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情绪中:“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曾经那么单纯、炽热地喜欢一个人,转眼就被背叛。我八年来,只一心一意喜欢他。为什么?难道我就这么不配得到爱吗?”
她看起来好像真的很痛苦,很崩溃。
她红着眼睛,看着向箖,像是想从向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向箖:“所以,你其实是恨他吗?”
商曼婷愣了愣:“......我没有。”
向箖:“既然你明知道你们只是逢场作戏,有什么可抱怨的?你说的八年中,应该通过他得到过很多好资源。”
向箖有时候最不讨人喜欢的地方,就是喜欢说实话。
这真正惹怒了商曼婷,她咬着牙扑上来抓住向箖的衣领:“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算什么?如果不是我在当你的替死鬼,你能在国外那么逍遥快活吗!”
八年,她在她喜欢的男人身边,跟他逢场作戏,是为了保护他心尖上的人,能平平安安,免人烦扰。
她背叛过时云晟,时云晟一定会找她算账,没有比她更好的人选。
她喜欢了八年的男人对她这么狠!
可是这个女人,却什么都不知道!
商曼婷:“你以为你作为被时云州喜欢过的女人,时云晟会轻易放过你吗!八年中,你可曾有一次想过他吗?如果不是我,如果没有我!我算什么?我商曼婷,难道就只配做你的挡箭牌吗?”
听到开锁声。
很快房门被推开。
“叫唤什么呢?吵什么吵!”
向箖抓住商曼婷的手,用力拽开。
然后对那人道:“不好意思,我跟她关系不好,不会再吵了。”
又被那人骂骂咧咧地训了几句。
然后那人又重新关上门,走了。
商曼婷甩开向箖的手,抹掉沾满面庞的眼泪,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向箖:“你现在精神不太稳定,有什么情绪,等出去再发泄行吗?”
商曼婷别过头,没说话。
向箖看看她。
商曼婷不停地吸着鼻子,向箖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出来一块手帕。
她的纸巾本来放在大衣兜里,被歹徒搜身的时候给拿走了。
这块手帕属于戏服的一部分,递给商曼婷。
商曼婷可能很不想接,但还是接了。
向箖:“当初你说你可以为他去死。但我没有想到,你没有为他去死,你是作死。”
她并不想再激怒商曼婷,又补说道:“我不是在说教你,只是我不想死。我希望你能冷静一点,若不然,你有再多的委屈都没机会让他听见。”
商曼婷:“向箖,你这个人真的无情无义,真的很冷血。你只会考虑你自己。”
向箖闭住了嘴巴。
对于她是什么样的人,她没什么好跟商曼婷争执的。
眼睛长在别人身上,她并不能决定别人怎么看她。
何况人总是评判别人容易,要求自己很难。
便更没有讨论的必要了。
很快向箖开始感觉到冷了。
这个房间并没有供暖设备。
本来开着门,还能借到客厅的暖气。
现在关门久了,气温以一个并不慢的速度降低下来。
幸好她还有一件御寒力超强的军大衣。
把军大衣穿上。
商曼婷却是发起烧来。
她满脸通红,很快又喊冷。
向箖捡起那床又厚又脏的被子,披在她身上。
她立刻拉紧被子。
这种时候,也顾不得嫌弃了。
很快商曼婷就蜷缩着躺下了,向箖伸手试探一下,感觉到她体温烫得吓人。
只好敲响房门。
房门打开:“干什么?”
向箖:“她发高烧了,请问有退烧药吗?”
“退烧药?哪有那玩意儿?”
伸头往里看:“搞什么东西?”
向箖:“麻烦想想办法吧,她如果出事了,估计你们也麻烦。”
但是最后,还是只给了向箖一茶壶热水。
向箖对商曼婷:“只有水,你最好起来喝一点。”
没有药,就只能靠身体硬抗了。
好在商曼婷虽然折腾出这种事情来,但求生欲还是很强的。
她自己起来喝了好几次水,向箖又帮她要了一壶。
床太小,躺不开两个人,向箖只好靠着墙,坐在床尾。
裹紧她的军大衣,可能是因为之前神经太紧绷了,竟然就这么睡了一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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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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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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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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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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