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若所在的房间,是个小休闲室,但休闲室和客厅之间,开着一个很大的窗,尤若正临窗坐着,透过窗玻璃,她可以将客厅里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这位置很妙,不知道是不是时云州故意安排她坐在这里。
尤若的确正被人晾着。
这屋里也开了一桌牌,有人正在打牌,有人在围观,也有人坐在一边,气氛融洽的聊着天。
只有尤若一个人靠边坐着,没人理她,好像她也融不进去。
她看着情绪不高。
本来就是那种有点楚楚可怜的柔弱长相,现在微蹙着眉,神情落寞,如果有擅长怜香惜玉的人在,恐怕是不能忍心的。
向箖走进去,刚绕开牌桌,坐到尤若身边,就听到谁发出一声冷嗤:“你们说,向海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贱呐?”
“没办法,谁让我们州哥来者不拒,什么破烂都往回捡!”
“哎呀你别不要脸了,谁跟你我们啊?州哥可正眼看过你吗?就陪了一回酒,真把自己当根蒜了。”
......
可能她们本来想把矛头对准向箖,没想到三两句不和,就闹内讧了。
向箖并不怎么在意她们说什么,只是这仔细一看,似乎看到两张熟面孔。
她对时云州做过很多功课,那两个人,似乎跟时云州的关系也不简单。
竟莫名有些想笑。
如果时云州把所有跟他有关系的女人都叫来,估计够开席的了。
可能单只是他的未婚妻们,都能坐满一桌。
向箖:“孩子怎么样?经常保持心情愉快,对胎儿有好处。”
的确特意来看尤若,并不是关心尤若,而是关心尤若肚里的孩子。
尤若:“挺好的。”
本来她俩是准姑嫂,现在又都和时云州纠缠上,坐在一起,尴尬是难免的。
向箖注意到尤若今天也穿了旗袍,突然就不知道还能和她说什么。
两人间一阵沉默。
“哎呀,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个所谓的向大小姐,没多大的时候,就可会勾搭小男生了!”
话题不知道又怎么扯到向箖身上,向箖和尤若一起朝那人看去。
是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向箖仔细看了看,确认对那人没什么印象。
红旗袍摸着牌:“她是学舞蹈的,你们懂的,那帮人就是比别人骚气。也不知道她怎么勾搭的,有个上私立学校的小富二代,买了521提费列罗巧克力,那时候不是挺流行费列罗嘛,然后那小公子哥,在校门口,用巧克力摆成一颗心,单腿跪在那颗大心里跟她表白。”
红旗袍女人说的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有人听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那小公子哥是谁啊?”
红旗袍:“哎,那不重要。我当时在现场,那小公子哥,抱着一捧花,跪着对这向大小姐说,好像说什么......我喜欢你的秀发?”
“噗!”
这群女人笑得更来劲了:“然后呢?”
红旗袍:“那时候向海还什么都不是呢。可是碍不住向大小姐清高啊,转身就回学校,给向海打了电话,向海当时抓着个扫把,就冲到学校去了。”
“我的妈!扫把?”
还有人追问:“后来呢?”
红旗袍:“后来打上课铃了,都去上课了。”
“嗨!你这讲的什么啊,有头没尾的。”
红旗袍:“怎么没尾?嗨,我忘了一句,当时向大小姐跟那小公子说‘你别侮辱我头发’。”
有人睨向向箖:“这么狂?她那时候还什么都不是呢,拽什么啊?”
红旗袍:“更拽的还在后面呢。人家第二天,把头发都剃了。”
“剃头?是剪了还剃了?”
红旗袍:“剃了,剃的光光的。嗨,别提多目中无人了,我们学校的女生,就没有不讨厌她的。”
“那小公子哥怎么样了?”
红旗袍:“听说被他家里人狠狠教训了一顿,反正后来没再见过他。”
“哎,太可怜了。”
红旗袍:“谁说不是?给她脸了还。她那时候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谁都看不上,后来向海发达了,估计就更飘了。”
红旗袍恶意的笑笑:“现在怎么跟条狗似的,往时总身上爬?”
众人各种表情都有,有人听完故事,看完好戏,开始假装和事佬:“行了,人家能爬上去,也是人家的本事。你这爬不上去的,就别在这里酸了。”
红旗袍:“哎哟,我酸?不知道是谁酸呢。我看刚才商小姐泼的那杯不是酒,是你肚里产的醋吧?”
一群女人唱一台戏,真是唱的满地头花,精彩纷呈。
向箖就像吃瓜群众似的,看着别人带着讥讽讲出这个和她有关的故事。
尤若:“箖箖,你别忘心里去啊?”
向箖:“为什么要往心里去?”
尤若:“......”
向箖:“你没觉得,他今天叫我们来,就是让我们来现眼的吗?”
透过玻璃,她看向了时云州。
水晶灯下,那男人看起来冷漠,精致,华丽。
尤若:“他以前不这样的......”
以前。
向箖倒是认真的想了想:“他以前不就是流氓吗?”
她第一次见时云州,就看到时云州横着自行车,把一个姑娘堵在胡同里。
当时向箖捡起一块石头,精准的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不过那时候向箖年龄要小一些,她在他们的青春里,可能只是一道模糊的影子。
可能时云州的确如尤若所说,以前人还不错,但人总归会变。
时云州干过不少令人不齿的事,只是现在没几个人敢说了。
看到时云州起身,往这边走来。
他走到门口,停了脚。
屋子里这帮女人,竟然倏然止声,都齐刷刷朝门口看着。
气氛有些诡异。
时云州像是来翻牌子的。
向箖像有胜负欲,她也看着时云州,并主动站了起来。ωωω.χΙυΜЬ.Cǒm
时云州看看尤若,又看向她,笑了下:“走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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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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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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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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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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