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箖想教训顾惜,好像没必要借时云州的手。
但是向箖很清楚,顾惜心气很高,很在乎出人头地,而最让她殷勤巴望的就是时云州。
向箖其实见过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人,他们的脑回路往往非常简单,但又格外出人意料。
像顾惜这样的人,正如于欣甜所说,越搭理,她就越来劲。
与其把自己拉下水,和她这样的人拉来扯去,糊一身不痛快,不如用她最在乎的人,去掐她的命门。
向箖不用费什么劲,只需要打一通电话就可以了。
至于时云州会不会怜香惜玉,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谁让时云州想用她生孩子,她现在就主打一个“母凭子贵”了。
时云州不知道正在忙什么,背景音不太安静。
时云州:“确实心情很重要。”
时家的后代很重要,他跟向箖立刻达成共识。
听着他好像把谁叫到了跟前,把这件事安排下去,向箖就先把电话挂断了。
回信很快。
最起码比向箖以为的要快很多。
感觉她才坐回去没一会儿,时云州就回信了。
还是用智能手表联系她。
向箖没有翻包拿出配套耳机,所以音量还是外放。
时云州简单说了一下顾惜的情况。
原来顾惜并没有签给哪家公司,而是签到一个私人经纪人名下。
这种私人经纪人,往往在行业内有一定的人脉资源,但是目前并没有听说有谁做这个做得特别成功。
即便成功,也很难走到行业顶端。
他们就像管理群众演员的群头,是这行生态链中的一部分。
按说现在顾惜已经有了能称得上代表作的电影和剧,不应该会选择签这种经纪约。
很可能是她还在跑剧组龙套的时候签下的,一直没有更好的公司接收,或者是当初签约签得比较极端,不容易脱身。
至于现在剧组正在传的她签约黑白,应该只是黑白公司的人接触过她,表达过签约她的意愿。
向箖两次跟时云州联系,顾惜都直戳戳地站在向箖跟前,看着她。
大概她是想看向箖到底想干什么,或者是,不相信向箖真的会对她做什么。
现在不止她,其他挨得近的人应该也听到了时云州的声音。
顾惜签约黑白的传言,竟然就这样被打破了。
可能是太难堪了。
也可能是这种事被时云州拆穿,让她太难受了。
顾惜咬紧咬唇,嘴唇不停地颤抖。
眼泪却没有掉下来。
可能,她已经忘记哭了。
时云州:“还需要我做什么?”
向箖:“我考虑一下。”
时云州:“考虑好了告诉我。”
向箖:“好。”
时云州:“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向箖:“好点了。”
便把电话挂断了。
其实向箖的心情并没有变得特别好。m.xiumb.com
与人不睦,本来就是一件会消耗情绪能量的事情。
而向箖说“考虑一下”,其实是因为她本来就没打算一招就把顾惜摁死。
她跟顾惜并没有实际上的仇恨,而且她资助她那么多年,对她的未来有过期待。
她现在要让顾惜明白的是,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她。
向箖对于看起来可怜极了的顾惜,并没怎么有恻隐之心。
仰着头说话很累,她向后靠去:“既然你给我安上了仗势欺人的帽子,我怎么好意思不真的做点什么?”
顾惜:“你到底想干什么?”
向箖:“你不是说过,后悔接受资助,走上这条路?就当我现在是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顾惜:“你凭什么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嘴脸跟我说话?你不过就是命好!你以为你资助过我就可以看不起我吗?这些不过都是你卖来的!我如果有你的好运气绝不会比你差!”
果然,顾惜早就知道向箖有资助过她。
毕竟当初向箖资助她们,虽然是以匿名方式由中间人打款帮助,但并没有特意要求身份保密。
如果真的有心打听,应该是能打听到她的。
向箖这么做,并不是希望被感激。
一句感谢的话,对她而言,没有多大意义。
她刚开始资助的时候,虽然和向海的生活已经变好,但也没有到很富裕的程度。
所以一开始的资助金,很大一部分来自她参加各种比赛获得的奖金。
并不是她爱心泛滥,只是她在某次获奖后发表获奖感言,她面对台下的观众和评委说了一句:“希望热爱舞蹈的人,都能站上自己向往的舞台。”
那句话并不是她提前准备的,只是突然有感而发,并说了出来。
向海用不到她的钱,她各种奖金加起来,已经小存了一笔。
于是便萌生了资助别人的想法。
一方面,她希望能更加激励自己,也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些被折断理想羽翼的孩子的榜样。
确实她这个榜样做得很糟糕。
也没有想过她当初并非一厢情愿的资助,竟换来别人的憎恨。
有人愿意和她比是好事,但也没有必要处处和她比。
向箖听到顾惜这番激动的话,不觉有些好笑:“我既然命好,又何须卖?你说我运气好,想必应该听说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顾惜的整个身体都在抖。
向箖:“我不是你的父母,没必要和你讲道理。我资助过你,《灯火下楼台》的那个角色,也是我安排的。”
顾惜:“那是时总帮我的!我家连续两年拿到过他对瘫痪病患家庭的专项公益金,他去学校看过我,和我们校领导吃饭的时候还特意坐在我身边。他还发信息鼓励过我!”
顾惜终于把眼泪抖下来了:“时总一开始对我有好感的,是你把他抢走的!”
向箖:“......”
倒是又想起尤若说的,时云州和一个女大学生走得很近。
难道真是顾惜?
她并没多琢磨,只是觉得时云州对顾惜的态度似乎太像有过好感的。
向箖:“是不是他走哪都有扛摄像机跟着?”
顾惜立刻就攻击:“关你什么事?”
向箖:“时大善人做好事是大方,但绝对不会默默无闻去做的。”
她笑了笑:“我不管你和时云州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能把你推到这圈子里来,就能把你赶出去。你大可以试试。你哭成这样,而我有恃无恐,这就是我跟你的区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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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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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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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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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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