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卫英长得还蛮好看的……
朱蓁蓁偷偷想着。
新房设在折园,倒也免了将新娘接出门。如此暴雨的天气,正适合吃酒席。
辛嫂子等人端着托盘,将饭菜端上来。天气还凉,照旧是吃羊肉为主。灶房里烤了五只羊,端上来时香气四溢,勾人馋虫。
苏云落与顾闻白同坐一席。苏云落的目光直直落在面前的饭菜上,一丝余光都不给顾闻白。
顾闻白看了她数次,佳人还是只给他一个侧脸。
这是怎么了?顾闻白纳闷,再次看向苏云落。却见她腰肢紧紧绷得挺直,似是有些紧张。
他顿时明了,悄悄伏在苏云落耳边:“娘子别怕。不如,吃个饺耳壮壮胆?”
苏云落这回白了他一眼,面上总算有了一丝表情:“我才不怕。”她说着,夹起一筷子炒羊肚,吃了下去。
还说不怕,她的手都似乎有些颤抖了。顾闻白笑着,在桌子下捉住她的手,却发觉她的手冰冷得可怕。
苏云落歉然地看了他一眼:“我先回房了,你自与客人们敬酒。”
顾闻白心头似是猜测到了什么,他望着苏云落,脸色艰难,却还是挤出一句:“好生歇着,抱着汤婆子,别碰冷水。等会我吩咐辛嫂子煮一碗姜糖羹与你吃。”
苏云落却是抿嘴一笑,由咏雪扶着,回房去了。
顾老师,还是挺贴心的嘛。倒是记得她的小日子怕冷。
回得房中,苏云落也管不上那么多了,将翟衣花冠除下,让咏雪拿了月事带,到净房一看,果然是癸水来了。想来某人定然是捶胸顿足,吃喝不安。也是巧了,她吃了沈大夫开的药调理,上个月没来,这个月倒是说来便来了。
出得净房,咏雪端了一碗热热的姜糖羹与她吃了。
苏云落今日起得早,早就困极,吃过姜糖羹,半躺在暖榻上,不一会竟是沉沉睡了过去。
外头人声喧哗,屋中燃着的巨大喜烛跳跃着,映着苏云落疲倦的脸。
咏雪听了一会外头的动静,叫了几声:“娘子,娘子。”
苏云落迷迷糊糊地将身子侧了过去。
咏雪静静的等待着。xiumb.com
又过了半响,她再唤:“娘子,娘子。”
苏云落这回彻底没有回应了。
咏雪便不慌不忙从妆匣处拿了钥匙,去开钱匣子。
钱匣子的下层,藏了好些银票。是前日李管事给娘子的,娘子又给了她,让她亲手藏进钱匣子的下层。当时她数了数,足足有一万两。
一万两是什么概念?便是她家干好几辈子的活都赚不来的。若是她将银票拿走,按那人的说法,可以在京城里买一座小宅子。
咏雪细心地将银票卷好,用油纸布包了,塞进鞋子中。而后又从上层拿了几个银锭,藏进怀中。
做完这一切,她轻轻地走到苏云落面前,看着苏云落美丽的睡颜,轻轻道:“娘子,你别怪我狠心。你生活富裕,手上的钱这么多,为何对伯年哥这么吝惜呢?”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头风雨交加,暴雨如注,所有人都挤在花厅中吃酒,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行踪。她悄悄地开了门,却看见门前捆着一堆人正浇着倾盆大雨。有几个身体弱些的,早就昏了过去。
这雨这么大……
咏雪犹豫须臾,便毫不犹豫地迈进暴雨中。
离折园不远的巷口,一辆马车停在不显眼的地方,一盏昏昏的琉璃珠灯在雨中摇曳。驾车的披着蓑衣,望见咏雪冒雨走过来,便敏捷地跳下车辕,迎上去:“咏雪姑娘。”
咏雪望着他,坚定地朝他说:“以后,我便不叫咏雪了。”
那人笑着,道:“那便叫你小雨罢,可好?”
咏雪道:“好。”从此以后,她便叫做张小雨,世上再无咏雪。她……是张伯年的妹妹。
那人将她扶上车,不一会便驾车离去。
咏雪倚着车壁,想着近来在学堂中新学的一句话:“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以后,她要做一条自由自在的鱼。
二人才走后不久,大雨忽然停了。
雨停,来做客的大伙便辞别纷纷家去。当然了,雨停是一个借口,更多的是想留给新人空间。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嘛,他们又不是不知趣的人。
顾闻白匆匆地回房。
房中静悄悄的,喜烛燃着,新娘闭着双眼,正侧睡在暖榻上,连被子都没盖一张。顾闻白替苏云落盖上被子,蹙眉道:“方才不是咏雪伺候的吗?人哪里去了?”
他唤苏云落:“落儿,落儿?”
苏云落睡得沉沉的,丝毫没有反应。
顾闻白心头一跳,赶紧去摸苏云落的鼻息。幸好,鼻息绵长。他又去摸苏云落的手,只见冷冰冰的。他又去摸苏云落的额头,幸好,并不烫手。咏雪怎地就由着她如此睡在这里?
顾闻白只得走到门口,唤咏春咏梅:“灶房里可有热水,快快打来。”
外头咏春咏梅应下,很快便端来热水。只不过,她们端热水的时候,为何辛嫂子与狄嫂子的脸色意味深长?
热水端来,顾闻白问咏春咏梅:“咏雪去哪里了?”
咏春咏梅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回大爷,不省得。”辛嫂子与狄嫂子可是调教过她们了,顾老师进了门……呃不,娶了自家娘子,便唤大爷。
算了,明日再责罚她。
顾闻白让二婢退下,自己亲手拧了热帕子,替苏云落卸妆。亮堂堂的烛光下,映着苏云落光洁的额头。因戴了花冠,她的头发只绾成髻。浓艳的妆容一一被拭去,露出一张小小的光洁的脸庞来。她眼睫毛微微晃动着,樱唇粉粉嫩嫩,让顾闻白忍不住低头,啄了上去。
她的味道却真好吃。占了大便宜的顾闻白丝毫不知悔改,一路啄上去,亲了,亲光洁的额头。
苏云落仍旧沉沉地睡着,身子极软。
不对劲!顾闻白蹙眉,望着苏云落沉静的面容。不知怎地,他忽而慌了,略略提高声音:“落儿,落儿。”
没有回应。
美人沉睡如斯。
他望见正搁在一旁的碗。里头还残留了一些姜糖羹。
消失的咏雪,沉睡的落儿,姜糖羹……
顾闻白猛然起身,将碗拿起,舔了舔残留的姜糖羹。
是蒙汗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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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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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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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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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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