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书剑咬牙。
“怎地,这是怎么回事...”
韩家主双手微微颤抖,想要解除痛苦万分的孩子,却又生怕自己不小心破坏了伤势。
“啊啊啊啊啊!!!”
韩匪鱼剧烈颤抖着,鳞片闪烁光芒。
薛书剑盘腿坐下,双手连掐,幻化出五六片金色翎羽。琇書蛧
以天地气运为药引。
耗费并不多,毕竟就连韩匪鱼都是秘境气运幻化的。
“半个时辰服下一片,等我回来。”
韩家主小心翼翼接过翎羽,感受着其中的温热,他泪流满面。
“谢谢,谢...”
薛书剑一句话没有说。
宛若一阵春风轻轻划过,少年的身影便消失了,木门轻轻合上。
木屋内寂静无比,只剩下韩家主强行遏制,若有若无的抽泣。
————
薛书剑出了木屋,来到韩家院子。
这里的一切仿佛都死了。
苍老的狗儿瘫躺在地上,瞧见生人走来,也只是有气无力抬起眼皮,从嘴中挤出一两句呜呜。
俗话有狗仗人势之说。
韩家颓势,不言既明。
院内,韩家劫后余生的众位奴仆宗亲大气也不敢出,默默收拾着残局。
他们知道,少女还有同伙。
他们逃不走的。
薛书剑穿梭于院中,不顾众人偶时的道好。
七拐八拐,全然凭借着本能。
薛书剑来到一片池塘。
这里是韩家小院的一处角落的竹林之中的场景。
四面竹树缓和,寂寥无人,薛书剑落脚声清脆,传遍四周。
抬起头。
乌云层层叠叠,望不透彻,让人喘不过气。
它似乎带着大自然的莫大伟力,随时可能呼风唤雨粉碎人间一切。
山海欲崩。
天地陷入一股奇怪的寂静。
薛书剑低下头,池塘平静如镜,映射出他死寂的面庞。
他感觉到前方,似乎有危险存在。
可薛书剑不惧怕危险。
他自己就是这个世间最大的危险。
大不了,以万千神通,再起身换个人间。
咕嘟嘟——
池塘的表面开始咕嘟咕嘟冒出气泡,仿佛沸腾。
薛书剑的容貌映射在池塘表面,被滚动的池水刹那绞得粉碎。
他一步不退,只是冷眼静看着一切。
啪嗒——
池水滚动,跃出池塘干涸的边界,撞击在薛书剑脚踝前。
水花乍起。
黑色的。
宛若一朵朵黑莲,圣洁而又诡异。
黑雾再次出现了。
它出现在空中,睥睨天下,与天空中无数乌云一般颜色。
可池水,依旧在沸腾。
“如何?”
黑雾桀桀笑着。
薛书剑叹气:“为什么要这样。”
黑雾似乎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语言,先是一愣,而后大笑起来:
“你问我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哈哈哈哈!薛书剑,我们谈过的,你不愿意加入我,自然有人愿意!”
“人间几千字,利力当头,你心境再怎么过人,可拦得住身边之人堕落?”
“少年,你的道,到底是什么?!”
黑雾的声音浑厚有力,直冲人魂。
一股寒意从脚直冲头顶,四肢无力,软绵绵的不受使唤。
薛书剑大口呼吸着,攥紧拳头。
他在悟。
悟自己的道。
薛书剑的神色逐渐迷离,瞳孔放空。
往日,无数或真或假的记忆在心头萦绕,沉浮。
————
纨绔薛书剑,离家求仙道。
不过两三天,就被有心人骗走了全部盘缠。
无家可归的他,甚至将贴身衣物都卖去给乞丐,换一两个白馒头。
之后。
他在山庄间遇见了淳朴的妇女,收留了他,给了几块馒头作吃食,感叹人间疾苦。
纨绔薛书剑心中感激至极,允诺日后报答,却被妇女挥手拒绝。
两天后,薛书剑辞去。
之后,他又遇见了在外的许多清河城居民,面狠心善的屠夫,爱好在花盛季节敛花,满腹才论,却因为太穷,沦落给富家小姐赋诗的穷儒生。
这个世界,给纨绔薛书剑毫无遮掩地展示了它全部的恶意。
却又在转角处,将自己的无数心念,万里江河身段展现给了薛书剑。
一直过去了三十多天。
纨绔薛书剑逐渐融入外面的世界。
那天,他做完工回来,捧着几个第一次花自己钱买来的白馒头,打算赶回去给穷儒生尝尝。
啪嗒一声。
薛书剑身材终究娇贵。
他一个失重,头着地,人便死了,大好馒头也只是便宜了白云苍狗。
可怜了穷儒生,此时正在破庙中,舞着半张从乞丐手中抢来的宣纸,其上小心翼翼写好了自己的新字。
“新字换新财,新财换新墨,便是日挣斗金!薛书剑,咱有好日子过咯。”
穷儒生知道薛书剑的名号是假的,一个破乞丐,如何比得上高高在上的纨绔公子。
可他也不愿意拆穿,便就这么一口一个“薛大少爷”叫着。
可惜,白云苍狗,斗转星移。
新字可换新墨。
可新墨,终究换不来旧人。
————
而真正的薛书剑。
人界的薛书剑。
他一路摸爬滚打,人族冥昭福地,羽化仙门骨宗。
皆是九死一生。
莫闲人,王观,天道,关二...
铜钱。
世界总能在绝望之中,给予他一丝转瞬即逝的光明。
————
黑雾桀笑着,见着底下人神色逐渐呆愣,心中确定薛书剑是道心破碎。
它身躯延展,将呆愣少年逐渐包围。
哗啦啦——
宛若一个大白碗,倒扣下来,将薛书剑死死扣押住。
有灵光闪烁在四周黑雾之中,快速转动。
薛书剑站在圆心,一言不发。
天空之中,黑云似乎已经积攒完全势气,随时准备听令那句冲破堤坝的号叫,倾泄而下。
“死吧,死吧!!”
黑雾咆哮着,似乎已经瞧见薛书剑的身子被逐渐撕裂。
滋啦——
薛书剑身后,触手护主,自动飞射而出!
当啷——
被黑雾随手一点黑光撕裂!
它名恶,便是食人心中恶气,仇恨气而生。
少年心若死灰,一身实力如死潭,黑雾便势如破竹,快速突破境界。
渐入佳境!
黑雾惊喜地尖叫着:
“恨,痛!”
“风雨,再来的猛烈些吧!!!”
薛书剑的双目逐渐合拢,丹田金光璀璨如星辰,无法直视。
他还是一言不语,双拳死死掐着。
有鲜血从指缝中滴落,渗入大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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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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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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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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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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