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这些年来,你的生母,一直都和你的生父在一起。
所以,结果只有两种,一是,你的生母另有苦衷,二是,她,不想让你认祖归宗······”
冷落雪长久静默,自己的生母已经找到了生父,却不来孤儿院领回她,除了是生母嫌弃她,或是怕生父不肯接纳生母,还有别的原因抛弃她吗······
冰凉的触感令冷落雪稍稍回神,胡乱抹去脸上的湿意,才发现,竟然是泪水。
“落落······”赫连暮森将她揽进怀中,“你还有我,其他的人,什么都不是!”
那些人,不配!
如果她不愿意面对,他就不再说下去。
冷落雪靠在赫连暮森怀里,眼神黯淡:“或许,我养父母也早就查到我的生父是谁,只是瞒着我······”
“落落,我说了,你有我,那些人,与你都无关紧要!”赫连暮森忽然觉得还是不说的好。
冷落雪摇了摇头,“我没事。”
三年前,虽然白瑜将项链给还了她,但是因为跟赫连暮森的分离,她心灰意冷,对于寻找生父的念头,也就搁浅。
如今,伤疤再次被揭,她也不想再逃避。
冷落雪抬起头,一双星眸充满坚定,“你说吧,他是谁?”
赫连暮森盯着她看了两秒,道:“周末,我们要去封家,我才想着,还是告诉你事情真相······
我让人取了你生父用过的餐具,拿了你的头发和他做了鉴定,结果证实,那个人,的确是你父亲。
你的亲生父亲,叫封霆岳,你的母亲······就是封清秋。”
冷落雪浑身一震,这样的结果,似乎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又似乎,早就注定。
“封霆岳和封清秋,是青梅竹马。封清秋原名叫冷出尘,尘封二字正是包含两人的名字。
二十二年前,封清秋从封家出走,六年后,被封霆岳找到,带回了封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封清秋离开的那六年,什么资料都查不到。
我想,要么就是封霆岳暗中做了手脚,要么,就是有人故意抹杀封清秋这六年来所发生的一切。
我知道这些后,也曾让人试探过封霆岳,佯装说笑,说封霆岳一表人才,怎么可能在外面没有私生女之类。
结果封霆岳很笃定地回答,他只有封婉一个女儿,要不然,也不会把女儿骄纵的无法无天······”
听完赫连暮森的叙述,冷落雪脸上又是一片死寂。
良久,她才浅薄一笑,“是啊,唯一的女儿,还成了我的死对头,封霆岳为了那个心头肉,在医院,差点还要对我动手。
你说,我是上辈子做错什么事情了吗,要摊上这样的一家人?
姓封有什么好,姓冷,才是我人生的真实宿命!”
“落落。”赫连暮森握着她泛凉的手,很是疼惜。
冷落雪摇头,“我没事,不用担心。你还是不了解我,我生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从来不会为了某些不相干的人和事,而浪费我的光阴。”
赫连暮森凝着她,“也包括我么?”
冷落雪回看着他,“当然。你逼我回到这里,原本就是为了报复我,我不会傻到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分不清楚。”
再不跟男人议论,冷落雪将项链随手扔在床头柜上,便下了床。
赫连暮森心塞,他这是被无辜连累了吗?
“落落,周末的晚宴,你还去吗?”赫连暮森看着走向浴室的小女人问道。
冷落雪脚步微顿,然后肯定地说了一个字,“去!”
去看看那家人,是怎样做到对她虚情假意,去看看她的生母,是怎样做到假装不认识她。
“赫连暮森,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第二日,冷落雪在庭院里正画着设计图,电脑邮箱忽然响起提示音。
点开来,里面是有关于龙城封家的一些隐秘资料,是赫连暮森让人给她发过来的。
看来,求赫连暮森办事,效率果然快。
冷落雪深吸一口气,仔细阅读起来——
龙城,北有赫连,南有封家。
封家祖宅就建在龙城中心,坐拥百家商铺,大小公司更是散布全国无数,是城里的首富。
祖上,靠走私海盐发迹,一直延绵二十几代人,声名在外。
不同于赫连家族的神秘与低调,封家的家史一直是龙城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尤其是封霆岳爷爷那个年代,封家堪比一部豪门大戏。
封霆岳爷爷膝下有四子,长子和次子,是正房所出,其他两子为两位姨太太所生。
长子封元祖又生下了长孙,也就是封霆岳。
至于二子封荫祖,是封家人最不愿提及的一位,也是与外人而言最有争议的一位。
这封荫祖只活到二十二岁,族谱记载,是因为咳血而亡,只留下一女封清秋。
得知噩耗,封老爷子终于支撑不住自己风烛残年的身体,当晚也去世。
封清秋长大后,与封元祖之子封霆岳结为夫妻。
只是不知什么缘由,封清秋大婚第二日就从封家消失不见。
有传闻说,封清秋那时候还是学生,所以是出国留学了。
也有传闻说是封霆岳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封清秋才离家出走。
不过六年后,有人重新在封家见到了封清秋,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都说那孩子,是封霆岳和封清秋所生。
当然也有说因为封霆岳和封清秋是堂兄妹,怕生下的孩子是怪胎,封霆岳便在外面找人代孕所生······ωωω.χΙυΜЬ.Cǒm
看完这些资料文,冷落雪思绪纷杂,久久默然。
从时间上看,想来,封清秋真的就是冷出尘,也就是,她的生母。
可是封清秋为什么不认识她,且封清秋的长相,为什么与她记忆中的样貌完全不同?
是这个封夫人出了问题,假冒了她生母冷出尘,还是另有隐情······
一双手按在了冷落雪的头两侧,轻轻地为她揉捏。
冷落雪这才回过神来,冰凉的唇角泛起些许暖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在你身后和你一起看完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赫连暮森一边为冷落雪按摩,一边凑在她耳际,“记住,不管什时候,我都在你身边,绝不会像封霆岳那个傻男人,巴巴地等六年才找到心爱的女人。”
闻言,冷落雪好笑,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
扭转头,嗔着男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往自己脸上贴金,别忘了,我们也分开三年了,三年,可是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的,比如,我移情别恋······”
“唔——”
剩下的话,被一记深吻给堵了回去。
直到冷落雪快要窒息,赫连暮森才松开了她。
“宝贝,你我虽然三年未见,我却从不曾离开过你。”赫连暮森盯着冷落雪有些意乱情迷的桃花眼,认真地说道。
冷落雪眸中闪过好奇,“什么意思?”
赫连暮森轻柔地抚摸着对方的发,声音也极富温柔,“因为,我离开f国后,便在你身边,安插了几名女保镖。她们,有的,是你学校的洗衣工,有的,是你家附近居住的单身女人,有的,是你工作室里的保洁员······
她们每天都会向我报道你大大小小的事情,有时候还会发一段你日常的视频过来,慰藉我孤独的心灵······
她们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那些仰慕你的男人离你远一点。
只是,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你会被杜星宇那个混小子给染指。
这是我的错,为此,我惩罚自己——余生,对你片刻不离!”
听罢男人的讲述,冷落雪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毛、骨、悚、然。
但是随后,一阵感动和酸楚袭上心头。
他根本不知道,她一直爱着他,根本没有和第二个男人有过肌肤之亲。
见冷落雪眸中含泪,赫连暮森幽幽叹了一声,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间。
“所以,落落,我不会走厉秣言的老路,也不会犯封霆岳那样不可饶恕的错误,即便沧海桑田,天地毁灭,我也不会真的对你放手!”
冷落雪眼中的泪,再也藏不住,扑簌簌落下,打湿了男人的衣襟。
但是想到赫连暮森如此爱自己,又想到宋棱雄与端木之间的抉择,她越发不想成为赫连暮森的软肋,不愿意让如此优秀的他心有羁绊,沦落成为别人的棋子。
三年前的教训,太深刻了,她至今都不愿想起。
冷落雪趴在男人的怀里,都不敢去看男人洞察世事的双眼,硬着头皮轻哼一声。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的那么好听。可是那又怎样,我又不喜欢你,你一厢情愿,只能注定孤独终老!”
赫连暮森心中一痛,双掌紧了紧,却还是柔声又坚定地道:“落落,我知道你对我还有心结。没关系,我会用时间来证明,当初的那个风雪中的少年,如今你身边的这个男人,是最值得依靠的!”
他深爱她,了解她,才不会相信她真的会那么轻易喜欢上杜星宇。
要是喜欢,那么多年,她早就把自己交给了杜星宇,也不会与杜星宇划清界限。
他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三年来,她和杜星宇都是分房睡的,之所以会有南南,应该是她被下药的那晚。
虽然南南的存在,的确是个事实,但那又怎样,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阻碍他爱她如初。
看到男人眼底的坚定,冷落雪埋着头哭的更凶了,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傻瓜······”
龙城,封家别墅清风苑,里里外外,都焕然一新。
虽然女主人沉默寡言,但至少,男主人脸上有了笑容,家里上上下下也不再是死气沉沉,气氛压抑。
封婉的腿也好了,虽然不能快速走动,但是慢慢走,一点儿都看不出她的腿有点跛。
封婉在m国疗养时,听说还结识了一位闺蜜,对方是端木家的表亲袁小柔。
这一次,那闺蜜接到了封婉的邀请,也来到了封家做客。
封霆岳到是不反对女儿结交朋友,加上对方也有些来头,便也当作座上宾好生款待,命人安置了一处上房给那位小姐落榻。
寿宴当日,有许多旧年故交前来,封夫人站在封霆岳身边,也是难得的多说了几句话,表情也略显愉悦。
封霆岳看在眼里,喜上心头,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活力,人也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他在龙城的威望,那是打小就树立起来的,大家都众星拱月般围绕着这对夫妻,嘘寒问暖,有说有笑。
而端坐在大厅主位上的一位老妇人,也是被一群女眷环绕着,大家说说笑笑,讨着老妇人的欢心。
封婉更是一如往常地坐在老夫人身边,为老妇人边剥着橘子,边娇娇地笑道:“奶奶,您很少到清风苑这边来,婉儿都快想死您了。”
林氏慈爱地嗔她一眼,“那你可以来老宅看奶奶啊,坐车也就半个多小时!”
“奶奶,您是不知道,婉儿为了早点可以见您,那是日以继日地加强康复练习,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里,爸爸说我腿才刚好,不能去老宅,免得给您增加麻烦。”
听罢封婉的解释,本就不在意的林氏,顿时眉开眼笑,“算你们还都有孝心!”
自从丈夫心脏病突发离世,封霆岳又接回了封清秋后,封霆岳便搬到了封清秋名下的宅院里,也就是这座大别墅。
几年来,除了逢年过节外,老人几乎都是一个人在老宅子里寡居。
虽然佣人一大堆,封霆岳也会打来电话请安,她还是觉得很是孤独,人也不如从前爱管事了。
她也渐渐地想明白了些,儿孙们幸福,她才能真正幸福。
如果当年她不逼迫封清秋,想来,儿子儿媳也就不会搬离封家大宅,徒剩她一人伶仃。
如今的她,只是希望家里不要再生什么变故就好,所以看到孙女平安归来,她很是满足和开怀。
毕竟,他们这一房,就只有封婉这一个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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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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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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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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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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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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