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她一天未进食,无论寻龙如何劝说,都不肯听。
待到夜深,她也无心睡眠,坐在床边观着外面的天色。
周仰一直未回来,想来是等不到他了!
“寻龙,我想吃一碗国公府厨娘熬的酒酿!”
寻龙正愁她不吃东西身子受不住,听到她主动说要吃食自然开心,不过却提道:“国公府离这里有段距离,陇西府的都是御厨,什么味儿都做得不错,不如……”
“人不同,做出来的的味道自然是不同的,若吃不到,我就不吃了吧!”
她遗憾的说完,将头靠在榻背上,这让寻龙犯了难。
“哎,那不如卑职跑一趟,骑快马,来回也快的!”
等的就是他这句,南昭点点头,挤出一个微笑说:“那有劳龙哥了!”
寻龙不再耽搁,交代厢里婢女伺候好,他去去就回。
待他一走,南昭安静的坐了会儿,在这之前,她将厢里的情况了解得清楚,内厢伺候的就一个丫鬟,寸步不离。
“坐得久了,腿有些软,可以帮的捏捏吗?”她温声对丫鬟说。
那丫鬟点点头,乖巧的过来帮她捏腿。
虽说她没了灵花,但身上的功夫却还在,趁丫鬟蹲在地上不备,她左手一个刀手下去,将丫鬟打晕。
随即便换上丫鬟的衣服,快步从厢里出来。
院子里有看守的护卫,见她穿着丫鬟的衣服,端着一个木盆,并未多注意看,所以她顺利的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陇西府的地形她已了解得十分清楚了,所以找到去后门的路并不难,奇怪的是,本以为会有重兵把守,但后门一个人都没有,难道是因生死门外的祸事将人都调走了?
她从后门出来,已是夜深的街巷空无一人,前一日下的雪还堆积在道上,寒气在四周覆盖。
要去哪儿呢?
驿站吗?
她虽已是废人,终究还有记挂之人,所以就算死,也要在死前再见那人一面。
陇西府离驿站并不远,顶着风雪,她一路步行到驿站,到了门口,见到两个驿站的小厮收拾好东西在锁门,她不敢冒然过去,只听到二人锁好门之后说:“那么厉害的灵善公主竟这样说死就死了,可怜这闳国世子,新娘子没娶到,不得不这般归国!”
“他倒是走了,咱们可就苦了!”
“怎么说?”
“灵善公主那么厉害都被妖怪害死了,以后还不知云州城要变成什么样呢!”
两人说着话,不敢多留,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南昭站在驿站的大门外,门上挂着两只灯笼,以往来时,灯笼都亮着,现在人去站空,两只灰暗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曳备显凄凉。
灵善公主死了?
这消息应是周仰放出来的,他希望世人知道她死了!
也许她真的死了吧,在灵花被挖那刻!
抬头往像门后头驿站的露楼墙,真的走了吗,那人也走了吗?
哎,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了了!
她独自在寒风中站了片刻,便漫无目的在走着,不知不觉间,来到已空置的地王庙,眼前庙宇破败,再不复曾经香火兴旺的盛景,特别是在这暗夜中看去,更是无尽的凄凉。
在此地结束这一生,算是应景了吧?
她走到庙厅前面,取下事先从丫鬟头上取下的簪子,用这个划破手心的伤口,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流血而亡。
这样打算好,她坐在一块基石上,心里想着,这般死了,不知下面有无阴差来接自己,若没有,她便会成为孤魂野鬼吧?
罢了,孤魂野鬼与行尸走肉又有何不同,大不了灰飞烟灭……
正要动手,背后传来脚步声,她转身看去,见是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女孩,大冬天,穿得很单薄,脚上的鞋子都破了洞,手里握着一个啃了一半的白面馒头。
是个小乞丐!
小女孩应是平日在这里落脚,刚才出去找吃的了,回来突然看见一个生人在这儿吓了一大跳,等看清楚她的脸之后,松了一口气,小声问:“姐姐,你……你也无家可归吗?”
城里一入夜就宵禁,有家归之人又怎会半夜出现在这破庙。
南昭并不想吓到这女孩,怔了一下,点点头,起身准备从这儿离开。
既然这里有人住,便换个地方吧,免得小妹妹看到她的尸体害怕,以后再不敢来这儿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看她往外面走,小女孩立即叫住她:“姐姐,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就留在这儿吧,外面不安全,这是庙,庙里有神仙保佑的!”
听到这句话,南昭眉头微微一蹙,这便是女孩选择这里落脚的原因吗?
可是她不知道,这里早没有什么神仙了!
她不打算留在这里,她只想结束这一切,没有回答,继续往庙门那边走。
女孩像是好不容易看到个人,很希望她留下,急切的补了一句:“姐姐,别走好吗,我把我的馒头给你吃!”
南昭回头看去,女孩冲着她露出一个笑容,但那双眸子里却挂着泪光。
本是求死之人,看到这一幕,心中却不忍起来。
她站了片刻,吐出一口气,罢了,死随时都可以死,不急于这么一刻。
转身回去,一语不发的靠着庙里的柱子坐下,女孩很开心,走过来挨着她坐下,将那半个馒头递给她说:“给您,姐姐!”
南昭摇摇头,“我不饿!”
“哦——”女孩将馒头收回去,自己没吃,塞在衣服里,好奇的问:“姐姐,你是生命了还是受伤了,脸色很不好。”
她未回答,闭着眼睛又进入那迷迷糊糊的状态。
女孩见她不应她,也不生气,傻笑着说:“你困了就睡吧,我不困,我守着你,有啥事儿啊,我叫你!”
虽是这样说,女孩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姐姐你家不是云州的吧?听口音不像!”
“我家也不是,我跟我爹来云州投奔亲戚的,结果亲戚出了事,一家人都受了牵连,爹爹便带着我在云州做做散工,那日,爹爹那天接了一个要出城的活儿,就这么走了,再也没回来……我去打听了,说城外闹妖怪,我爹爹死了!”
听到这句话,南昭睁开了眼睛,问道:“你爹何时离开云州城的。”
“五天前!”
正是她出事的时候。
女孩好奇问她:“姐姐你呢,没有亲人了吗?”
南昭苦笑一下,回答:“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此生所有至亲至爱,皆失去了!
没想到,女孩听完,却小心翼翼拉着她的手说:“我叫李若,姐姐,你可以做我的亲人吗?”
她双眉紧皱,原打算等女孩睡着了就离开,却未想到,这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想找一个伴,南昭不想给对方任何希望,她伸手将女孩的手拨开,沉着脸说:“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要做我的亲人,我劝你还是离我远点!”
所有对她好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她又何必去害了这个孩子呢!
女孩被她突然的变脸搞得一僵,随后可怜巴巴的说:“可我一看见姐姐,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如果可以,我想当个恶人!”www.xiumb.com
谁也不信,谁也不爱,便没有这步田地了!
说完,她再不顾女孩的期望,迈步朝庙外走去,人才刚走到残缺的庙墙那,就听到身后一道疾风过去,她立即转身去看,便见三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站在身后,手里持着长剑,接着没多久,第四个黑衣人从庙里将刚刚那个女孩拽了出来。
南昭知道有人想她死,若没有这个女孩,她根本不反抗,现在见他们抓住女孩,立即冷目说:“你们要杀的人是我,将她放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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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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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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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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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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