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睁开眼,手脚与肌肤接触的温热让她全身一震,头痛的注意力登时被惊恐转移走。她逼迫自己睁开眼,但见陈逸明那熟睡的俊脸在她的眼帘里无尽放大。
惊慌让她无暇欣赏这样一张绝世容颜的脸,像是怀里被塞了一个炸弹,姚知月猛然将陈逸明从床上踢下去,一把扯过毯子盖在身上,咒骂道:“陈逸明,你混蛋!”
陈逸明发出吃痛的闷响,用力揉了两下太阳穴,显然也是头痛欲裂之状。姚知月的咒骂声让他顿时清醒了过来,但见他眼疾手快地扯过枕巾遮盖住,俊容上的惊慌之色一闪而过,沙哑着嗓音沉声说道:“冷静一下!”
姚知月一把抓起枕头朝他扔过去,激动地骂道:“怎么冷静?你告诉我怎么冷静?”
她虽然不是那种保守到无可救药的女孩,可是对于自己的第一次也不想这么稀里糊涂地给了一个彼此有怨结的男人!
陈逸明穿上衣服,平静下来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沉声说道:“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他虽然身边不少女孩围绕,可是亲密的肌肤接触已经是事隔五六年了。在他的认知里,或者说价值观里,如果跟一个女孩子突破了那条底线,那么作为男人就该承担起责任。
姚知月的胸口剧烈起伏,咬牙切齿道:“我要你滚!”
陈逸明错愕地睨了眼姚知月,看她的神情显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那种愤恨是深入骨髓的,他的心一沉,心里微微钝痛,冷意瞬间爬上他的眉梢。
但见他穿上西装外套,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姚知月的房间。
姚知月全身的警惕渐渐松弛下来,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无力地坐在床上,空荡的眼神木楞地盯着地板。
突然,她用力地敲了几下脑袋,瘦俏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不知道是酒后袭来的脑神经痛苦,还是无法接受现实的痛苦。
昨晚,她本来是一个人喝闷酒,陈逸明突如其来的到来,让她既惊愕又怀有一丝淡淡的喜悦,只觉得那空荡荡的胸腔里顿时被塞入了什么东西,恍惚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办完母亲的后事过去十来天了,头两天还有一些跟母亲素日交往密集的邻居过来吊唁,后来这个屋子好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再也无人踏足。
“你怎么来了?”因为许久未曾开口说话,姚知月的嗓音有些沙哑,“进来吧。”
陈逸明在看到她的时候眼底的惊愕一闪而过,距离上次送她回来好像不到半个月吧,短短的时间内,她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
那白皙的脸因为苍白像是吸血鬼的皮肤,整个人像是一株生机勃勃的植物,突然间枯萎了。
陈逸明进到屋里,看到桌子上歪七倒八地躺着几个啤酒空罐子,一瓶喝了一半的红酒在其间格外醒目。他皱眉,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感情温度,“你把酒精当饭吃吗?”
姚知月两颊通红,因为头晕而把身体倚靠在桌沿边,带着微醺的苦笑望向陈逸明,一丝娇憨的妩媚流转在她的眉间眼角,那种不自知间的撩拨让陈逸明的心毫无预兆地用力跳了两下。
姚知月随手斟了半杯酒,拿着自己用过的高脚酒杯递给陈逸明,醉熏熏地问道:“你喝吗?”
陈逸明眉头微微一皱,那凌冽的眸子不动声色地落在姚知月手中的酒杯上。她嘴角勾出一抹嘲讽,“不好意思,这杯子我用过了。”
说着就要一饮而尽,但见陈逸明促然从口袋里伸出手,将姚知月手中的酒杯接过来,啜饮了一口,眉宇微蹙,淡淡地说道:“口感差劲。”
姚知月冷笑,“我们平民百姓也就喝得上这种口感差劲的酒。”
陈逸明深深地看了一眼姚知月,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丢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等我。”
片刻,陈逸明手里提着一袋精致的方形盒子,通过开缝的中部,两瓶红酒的瓶身映入姚知月眼帘,她迷离的双眸绽放出一丝振奋的光彩。
姚知月从酒柜里取出另外一只高脚酒杯,跟陈逸明相对而坐。大概是因为脑袋轻飘飘得脱离了现实,她对陈逸明的恨也好,局促拘谨也罢,统统不见了,坐在她对面的不过是个一起喝酒的人。
“我妈临终前,我骗了她。骗她说、说那个女人被关、关进了监狱。我告诉你啊,其实,我、我一点都不想呆在这里,还有那个医院。我被人掐得喘不上气来啊。不过,我不能走,你知道为什么吗?你不知道是不是?不知道我告诉你啊。”
姚知月说得语无伦次,那双杏眼水波湛湛,含着一层迷离感,像是缪斯女神一副诱人的歌喉,令人心驰神往。
陈逸明眉眼间的冷峻在酒精的作用下似乎被晕染了,化成了一片圆融的泼墨。他静静地看着已经醉得厉害的姚知月,眼眸里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疼惜。
姚知月行云流水地拿起手边的酒瓶,可是倒了几下,瓶子里都没有一滴酒流出来。嘭的一声,她气闷地将空酒瓶搁置下,促然难过得大哭起来,“没酒了!我的酒都被你喝光了!”
继而又梨花带雨地笑起来,踉跄地走到陈逸明身边,伸出双手捏住他的脸,又像搓揉汤圆似的蹂躏着陈逸明的俊脸,“吐出来还给我,吐出来啊。”琇書蛧
陈逸明一脸黑线,无奈地盯着姚知月这张如桃花般白里透红的脸,哭笑不得道:“你喝醉了。”
姚知月突然叉腰,义愤填膺地反驳道:“胡说八道!我清醒着呢!再给老娘几瓶酒,信不信老娘吹给你看!”
话音还未落,突然,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继而慌里慌张地跑向卫生间,瞬间吐得七晕八素的。陈逸明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用了摇了两下头,尽量让意识清醒,朝卫生间走去。
姚知月吐完之后像是一块软绵绵的橡皮泥,上半身撑在马桶上,全身无力,头痛欲裂。陈逸明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姚知月,弯腰将她横抱起来,把她轻轻地放在房间的床上,然后笨手笨脚地给她脱掉了外套和鞋子。
给姚知月盖上毯子后,陈逸明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正要离开的时候,一双纤细的手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腰,只听姚知月呢喃道:“别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陈逸明的心猛然松软下来,撑住醉意,任由姚知月通红的脸颊隔着衬衣蹭着他的背,一股酥麻感像是电流一样在他的四肢百脉间传递。
一股欲望从他的心底爆发出来,几乎将他努力撑住醉意的意志力淹没。他喘着粗气,咽下口中的欲望,狠下心想要挣脱姚知月的双臂。
姚知月发出一声没有意识的呻吟声,清秀的眉头紧紧蹙起,像是被抢走玩具的孩子,将玩具回抢过来,尽管双目紧闭,却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扑向陈逸明的怀里,嘴里嘟囔道:“这里暖,睡这里。”
陈逸明全身像是被一团烈火焚烧,眼眸触及到姚知月那红润细嫩的薄唇时,意志力所剩无几。他猛烈地覆盖上姚知月的唇,不管那是深渊还是清泉,他跳下去了。
姚知月意识不清,可是嘴上传来的一丝甜让她下意识地放不开,尤其是那股霸道的力量好像是一把火,将她点燃,不知不觉间迎合过去。
姚知月的回应将陈逸明最后一丝的清醒彻底熄灭了,像是积堵已久的洪水,在堤坝决裂的刹那,犹似从九天落下的飞流,轰然倾泻。
陈逸明出神地盯着交通灯由红色跳换成绿色,脑海里却控制不住地回想起昨夜的风云覆雨,直到汽车的鸣笛声将他拉回现实。
他皱眉,踩下油门,尽管逼迫自己专注开车,可思绪却三三两两地往外漂浮。那次,他紧赶慢赶,好歹赶上姚知月见到她母亲的最后一面。
回去之后,他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姚知月哭得撕心裂肺的画面。姚知月心里的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努力不让自己代入姚知月那样绝望的心境里,也努力让自己忘记心里对母亲的愧疚,逼迫着自己忙碌起来。
可是,尽管他后来人在国外出差,可心里却还是挂念着什么!甚至,姚知月和母亲的身影竟然同时进入他的梦境中。
回国第二天,他最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驾车来到安城,他曾经来过一次,这个属于姚知月的家。
日子靠熬的那段日子,他觉得喝点酒对心情稍有缓解的作用。所以自作主张给她带了两瓶好酒,本意只是让她浅斟慢饮,没想到却陪她喝醉了,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该他承担的责任,他不会推卸。只是,他太清楚了,横在他和姚知月之间那道复杂的鸿沟。两个站在对立面的人,怎么走到一起?他难道会屈服吗?
回想起姚知月眼里的那一抹愤恨,陈逸明的心仿佛被什么刺痛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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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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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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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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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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