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姜芙怎么也寻不着阿染的身影,她一推开殿门,外头就是一片冰璃世界,昨晚下的那场雪,已经飘飘落落地覆盖了外头的整个天地。
姜芙不禁觉得冷得不行,可不知怎的,这大殿之外,竟空荡荡的没个人影,她一边拢紧了衣襟,又把手掌蜷缩得紧紧的,一边往西宫宫门外走去。
昨夜,底下的侍人动作很迅速,等姜芙在北宫和阿染说笑着吃完了晚饭后,他们便已将该迁置的东西,都从北宫迁移到了西宫。
所以昨夜,姜芙是在西宫就寝的,当时阿染还陪着她一齐过来了,身后还带着不少的侍女,怎么今日早上起来一瞧,那些人就一个个的都不见了踪影?
真是奇怪……
姜芙在心里暗暗地腹诽着,步至了宫门前,她顺手一把推开了这扇未阖紧的大门。wWW.ΧìǔΜЬ.CǒΜ
墨绯色的门伴随着她用力的动作,骤然打开,眼前一片猩红斑白交错的景象,就徐徐在姜芙跟前展开。
那一地半干涸的血迹、在她脚下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那些要么是昨夜服侍过她的侍女,要么就是来搬过东西的魔卫,此时……
看得姜芙一阵的脸色惨白,此时的他们,都了无生息地躺在这天地为席的地上,尸体冰凉,感受不到这凛冽交加的风雪。
怎么回事?
是魔族内斗,还是那些宗门修士打进来了?可是结界被攻破的声音应当不小,她怎么会睡得这样死,一丁点都不知晓??
姜芙脚步凌乱地往前头奔去,阿染呢?他怎么样了?
可是一路走来,路过太多鲜血和尸首了,横七竖八、了无生息地躺在冰冰冷冷的雪地上,她怎么找到得他?
心尖剧烈的疼痛止不住地侵袭而来,姜芙把那些不知为何面目全非的尸体一具具翻开来找,阿染的左手手心里有一颗痣,他没有,他也不是……
阿染……
姜芙终于支撑不住地跌倒在地上,她的手上、裙边,甚至脸上,都是旁人触目惊心的血,她的眼泪滚落下来。
怎么办?
周边是一片刺目的雪白色天地,映得她前路越发茫茫。
……
“姜姑娘——”
“咦,怎么一头的汗呢?菁菁姐姐,我去打盆水来。”
说话声细碎低沉,仿佛是说话的主人在刻意压低着音量的缘故。
躺在床榻上的女子不安地蹙起了那细细的眉梢,额边渗着细密的汗珠,直到一抹温热的触感轻轻蹭上她的额,她这才艰难地睁开了一汪水盈盈的眸子。
眼前莫名地有点儿眩晕了一瞬,姜芙下意识地闭了下眼,可一回到那黑黢黢的空洞里,她就抑制不住地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无数人身下的血,将雪染得触目惊心的红……
姜芙紧紧攥住身上盖得严实的被褥,柔白色的手背上已然青筋崩得明显。
她的心底惊惶无比的同时,又有一丝庆幸的感觉。
幸好……这不过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姜芙吐出一口气,重新掀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床顶的一席白镶金的莲纹床帘子,和她以前数次在这儿醒来见到过的帘子一般无二。
“姑娘?您觉着还好吗?”
一道略带了些喜色的声音递至耳边,这嗓音听着熟悉,姜芙只觉得恍然一晃神,她还以为自己是生了错觉一般,可她顺着那声儿扭头看过去,菁菁那张带笑的面容就映入她的眼帘。
恰恰登时间便证明了,她确然不是什么幻觉。
“菁菁,真的是你……”
姜芙坐起身来,冲离她几步之远的菁菁招招手:“你快过来,让我好好瞧一下。这么些天你过得好不好?”
菁菁唇角含笑地走上前去,被姜芙拉着坐了下来,她道:“姑娘,待在少主身边我挺好的。”
“原来,菁菁姐姐同姜姑娘是早就认识了的。”重花抱着重新打来水的水盆走了进来,听见姜芙和菁菁聊得熟络的声音,她便没忍住笑着道了一句。
菁菁也笑,她把重花打来的水拧干了帕子,要给姜芙再擦擦脸,她一边给姜芙介绍道:“姑娘,这位是重花,近来服侍在少主身边。”
“我知道。”
姜芙示意自己来,接过了温热的棉帕,擦净脸后她道:“昨夜就已经和重花认识过了。”
见菁菁还不知道这事,姜芙忽地又想起了一件旁的事,她屏退了旁人,迟疑了片刻冲菁菁道:“菁菁,我在来魔域的路上,遇到了郁泽君,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郁泽君被伤得那般重的模样,可为何她回来魔域后,阿染却只字不提关于郁泽君的事。
而且,当时她见到郁泽君时,也并未见他对阿染有什么不满的意味,反而还一个劲儿地让她要安全带着阿染离开,可见两人之间应当并不是有什么其他的隐情才对。
“姑娘,少主同郁泽君上,他们两人……在仙门人士攻进魔域的前一日,就大吵了一架。”
菁菁说得挺为难,似乎她也不大清楚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奴只记得,当时,郁泽君是怒气冲冲地离开的西宫,因为少主同郁泽君之间从未有过这样激烈的争执,奴们都不敢上前去询问……”
姜芙观她的神色,可以看得出来,菁菁已经在努力回想着那日的细节了,也不似什么说谎的模样。
“那……郁泽君那日可说过什么话?或者是少主说过什么?”
姜芙想知道两人争执的缘由是因为,当时她见到郁泽君时,两人实在是不像争吵过后该有的态度。
菁菁想了片刻,却是很难得地摇摇头:“姑娘,我是真的不知,那夜少主不许我们进去打扰,屋子里一直静得很。”
“但那日过后……第二日我观少主的神色,却也不像是气恼的模样,这点便着实奇怪了些。”
菁菁说着说着,便突然想起了这个,她说与姜芙听,听她说罢了的姜芙眼里便有了沉思。
如果她猜得没错,应该是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让阿染不得不送郁泽君离开,甚至,他们两人争吵的画面,或许也是他们故意做给旁人看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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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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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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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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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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