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滞凝之下,突然斜插进来一道懒懒散散的声音,一下便让姜芙收回了掐诀的指尖。
她顺着声音来源望去,来人一袭月牙白的长袍,松松垮垮地落在肩上,可那胸膛间却故意大开了襟口,一头墨发用玉钗斜拢,尽是一身的多情风骨。
再观那人面容,生得也是一副妖妖娆娆,一对凤眸细长高挑,若是他换上女装,简直比之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柔媚。琇書蛧
姜芙一眼打量过去,想着魔族里的那些人物,对应上各个的特征性子,心下便有了些底。
陆盏玥尤自满心的恼火,见了那人来,也没了从前的细语应对,直直便道:“此事与郁泽君无关,君上还是不要理会我们的好。”
闻言的姜芙瞥她一眼,暗自咋舌。
这位郁泽君可是九君之首,手掌四分之一的魔将,地位仅在魔尊之下,陆盏玥区区一个魔族的庶公主,在权力之上自不能与这位魔君匹敌,可她竟然出口就是这么狂妄,到底是这位魔君脾气太好,还是陆盏玥脑子有坑想去得罪这尊大佛?
下一秒,那位郁泽君就给了姜芙答案。
只听人道:“倒也不是本君多管闲事,着实是公主的嗓音振聋发聩,令本君甚觉不适。”
那郁泽君言语间依旧是那副慵懒洋散的模样,唇角一勾,配上他那过于直白的语气,实在是叫人难堪到面子里子都要丢尽了。
姜芙将眉梢一挑,身子往后一轻倚,靠在摇椅边,端出了副凑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
这位魔君果真不负他九君之首的名号,轻巧的语气里带着刀子,直扎了人家的心窝子红刀子出,就是手握重权底气十足嘛,否则陆盏玥好歹一个魔族公主,竟连两分的薄面也不给她。
陆盏玥果然气疯,她气得浑身都在哆嗦,望向两人的目光里恨意切切,虽然她气得狠了,但理智却是仍存几分的,没敢像对姜芙那般破口大骂。
缓了半晌,陆盏玥这才冷静下来,她语气僵硬:“郁泽君见笑了,我还有事先行离开,你请自便罢。”
话落,不顾那郁泽君再说些什么,陆盏玥便甩袖扭头就走了,那群随从呼啦啦地跟着来,又呼啦啦一片地跟着离去。
看着她尤自怒气冲天的背影,姜芙在心里不免有些遗憾,虽说陆盏玥到底还不算太蠢,但倒没能见着这公主殿下和郁泽君闹起来,若真那般了,那可有得好戏看了。
“在下郁泽,姑娘生得实在貌美如花,百闻美人不如一见,可否请教姑娘芳名?”
姜芙一回神,便对上了面前人那欣长含笑的凤眸,那眸中浸满风流多情的笑。
若是在之前攻略的那个现代世界,有人这么半不正经地撩她,姜芙定是要送他“渣男”二字,但现在……这人也算是刚才助她赶走了陆盏玥这个麻烦精,到底是欠了一份人情。
“小女子名唤姜芙……”
姜芙对这种花花公子的相处方式最是信手拈来,更别说熟读过资料的她,深知郁泽君这人虽喜美人,但最厌投怀送抱的人。
想了想,姜芙狠狠心故作娇羞地一跺脚,使出自己八百年都不曾用过的撒娇:“君上……您太讨厌了。”
姜芙压下被自己恶心到的冲动,冲郁泽努力抛着媚眼。
“芙儿不知能否同君上坐下来一叙……哎君上?您怎的走了?”
瞧着那玉面公子骤然黑下脸来,眉宇间还隐有不耐,最后径直一言不发就转身离开,姜芙不由翘了翘得逞的唇角。
人都走了,这方殿前便又空寂了下来,姜芙重新坐回了那摇椅中,从袖口里拎出那两只鼠妖,它们已经四肢僵直僵直地不会动弹了。
姜芙屈指送它们一人一个弹脑瓜嘣,鼠妖们呆滞的黑豆眼这才慢悠悠地转起来,像是大惊之后好不容易才醒神的人一般。
不出意外,姜芙又听见了它们哭天抢地泪声俱下的哭诉。
“姑娘,那女魔头当真可怕极了,她怎么能心肠如此歹毒,居然要将我们给活生生打死……”
“小妖的心吓得一下子都停住了,姑娘您没什么大碍罢?”
“若是阿染在,那女魔头怎么能兴风作浪成这样?她真是太嚣张了!”
它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听在姜芙耳中,简直比那大珠小珠落玉盘还要嘈嘈切切,她捂捂耳朵道:“你们口中的女魔头,是魔族的公主,也是——阿染的姐姐。”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却犹如内隐失声咒一般,一下子令鼠妖们凝噎得说不出话来的,姜芙不看它们,也能猜出它们面上定带着惊惧之色。
“这绣的是什么?”
姜芙垂头一看,就瞧见了自己裙摆边上新绣的花纹,这是条黑裙子,魔界的人酷爱黑衣黑裳,像郁泽君那样穿白衣的倒是稀少,姜芙便入乡随俗换上了。
被她这么一打岔,原本战战兢兢的小妖怪们登时你一言我一语起来:“是绣的园子里的花,这花真配姑娘。”
这两只鼠妖不仅爱极人的皮囊,还惯会学人的言行举止,它们这一手的好绣技,便是修炼成人后的百年兢兢业业学会的。
姜芙抚抚裙面上细密的针脚,看着这舒展着花瓣的妖艳的花朵,她忽然觉得脑海里有什么一晃而过,却怎么也没能抓住。
天边阴沉沉的凉风微拂过面颊,姜芙微蹙着眉记起来,这些鼠妖如今化作原形,又法力低下不易引人注目,最是适宜去探听消息。
与它们细细地嘱咐了一番,鼠妖们拍着胸脯保证定会去探听清楚这诡异天气的缘由后,顺着墙边堆簇的花盆一溜烟没了踪影。
姜芙将身子往后一靠,身边的风凉凉的,正且适宜,可她眯着眸子望着那雾蒙蒙的天边,心里确没来由地不安。
这么些天,系统怎么也没出现过,就连完成抵达魔域后下发的那颗固本培元丹,它也没说究竟是如何用的。
上次系统这样不声不响消失许久,还是她刚成为任务者的时候,她刚与系统绑定,总系统需要更新重启便费了点时间。
自此后的日子里,便再没出现过这样系统消失几天几夜的情形。
努力压下忐忑,姜芙按着胸口,轻吐出口压郁的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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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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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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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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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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