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理想是什么,她只是不愿意过穷日子。
她的丈夫出现了。当然,那时候还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个英俊多金的男人。男人和她初次相遇时,她正和莫俊辰一起吃路边摊,吃的牛杂。男人从路虎车上下来,风度翩翩。她侧脸看了一眼,说:“有什么了不起的,真恶心。”
莫俊辰笑了,那时莫俊辰还不知道女孩的话,总是反的。结果这个“真恶心”的男人,只和女孩短暂地接触了一下,女孩就被他的慷慨征服了。他直接送了女孩三个爱马仕。皮带、手表、包包。名牌。永远是名牌。
女孩坐在他的路虎车里,从大街小巷穿梭而过时,街上人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令女孩有种前所未有的冲动,一种虚荣。
好像吸毒,一次就上瘾了,再也戒不掉。也不想戒。
女孩被路虎送回家时,看着又小又简陋的公寓,一股落寞出现在心间。她回头看着路虎车消失在路的转角,心里五味杂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就要过这种省吃俭用的日子?还要辛苦地上班供房?为什么我不能依靠一个强悍的男人?浪漫有什么用?
当物质的诱惑在身边此起彼伏时,浪漫便成了罪。一种颓废的罪。浪漫成了没出息。xiumb.com
真没出息!女孩再次看到莫俊辰踩着单车,提着她爱吃的小菜来找她时,心里无端竟发出这样一个声音。
没出息!太糗了。坐在单车后面,女孩低着头,不再开怀地笑。尽管莫俊辰在唱野百合也有春天。
仿佛如同一场梦,我们如此短暂地相逢,你像一阵春发轻轻柔柔,吹入我心中……
恶心!又是梦又是风的,有什么用!恶俗!
只有名牌不恶俗。因为那代表了身份。
名牌越来越多,都是那个男人送的。有时开着载着她去买,又时则直接买来送到她手中。她看着屋里的大小包包,觉得充实,觉得有希望。再看到莫俊辰踩着单车买来的小菜,觉得恶心,丢脸。
我们还是分手吧?有一天,女孩终于对莫俊辰说出了这样的话。
“为什么?”莫俊辰问,他的表情讶异到了极点,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什么也没做错,只是不该穷。
“宝贝,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说啊,我会改的,我真的很爱你,我……”莫俊辰委屈地哀求,倾诉,他不明白这天为何成了灰色。
“不是的,阿辰,你很好,你什么也没错,只是……”
只是我遇到了比你更好的人。
“只是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还是分手吧,你这么好,以后肯定能找到比我好的女孩。”女孩说完,回头就走。
莫俊辰一把拉住他,然后伸手紧紧抱住她。有那么一恍惚,她觉得还是算了,这样对莫俊辰太残忍了,然而理想在呼唤。
难道你就一辈子跟穷小子过日子么?一辈子坐在单车后面么?他再努力,也需要很多时间的!可是到那时恐怕你也老了,你的青春不能等!别傻了,快挣脱他!理想说。
嗯,挣脱他。
女孩厌烦地挣脱莫俊辰的臂弯,头也没回,抛下一句“拜拜,就这样。”
莫俊辰提着给女孩买的大小,傻愣愣回不过神。他就这样站着,忘了该干嘛。待反应过来时,女孩已经不见了。
他去女孩家里,女孩已经搬走了。他打电话,显示号码已过期。他发邮件,每天发,他坐着公车在城市里乱转,希望能恰好遇见女孩。
转一天,回到家中,发现邮件没回复,抱头痛哭,哭完擦干眼泪,继续写邮件。这样坚持了好多天后,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进不了女孩的QQ空间了。
绝望、伤怀。冻结这心绪。
莫俊辰删光了女孩的照片、聊天记录。把她的一切扔进水池,点燃。烧成灰。让往事随着青烟散去。
忘了她。
可是,越想忘掉,记得越牢。逐渐地,莫俊辰适应了心底的痛。虽然仍是会经常想起她,但这伤口却让莫俊辰变得坚强。
电话又响了。
这次,莫俊辰飞快地拿起听筒。
“喂,说说他是怎么打你的。”莫俊辰平静地说,他想听。
“他起初只是推我,后来就抓着我的头发打我的脸……”
女孩抽泣着,向曾经深爱的恋人讲述自己的不幸。
女孩和那个男人相识不到三个月便结婚了,她如愿以偿,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带上了昂贵的钻戒。
婚房是别墅,婚车是保时捷,这是男人送给她的礼物。
婚后的日子,平淡、没有激情。男人开始露出真面目,起初用变态的方式和她做,逐渐地,用更变态地方式。她都默默忍受着,她觉得这是没什么,既然选择了他,就满足他。然而男人把她身上每一处都开垦贫瘠后,便失去了兴趣。开始在外面找别的女人。并且从来都不避讳。
她似乎懂了,自己只是男人买的一个玩物。但她仍觉得,男人会回心转意的,那首歌怎么唱来着,等到风景都看透,或许你会,陪我看天长地久……
天长地久。
天长地久地虐待,殴打。拿她当出气筒。在生意失利时,在酒醉后。
莫俊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既难过,又解恨。他知道自己不应有恨意,然而恨意并不听话,偏偏沉淀在他心里。
“嗯,继续说,我听着呢。宝贝。”莫俊辰语调冷静,仿佛在看一出好戏。
“他那时候真的对我好好。”女孩又开始回忆当初的梦幻。“我喜欢什么,他就买什么给我,有一次,他用九千朵玫瑰在我面前摆出三个字……”
有一次,女孩早晨醒来,洗漱后,走到窗口透风。一眼便看到楼下的一片嫣红。全是红玫瑰。
红玫瑰刺目地摆出了“我爱你”。男人靠着路虎车,抬头对着她笑。她顿时醉了,眼泪喷涌而出,快步跑到楼下,一把抱住男人,死死地抱着,再也不想分开。男人抱着她,将她抱到路虎车里,载着她去了河边。
河边没有几个人,路虎车车窗贴得很黑,男人停下车,抱着她到后座,轻轻解开她的衣襟。她沉醉地迎合。
以前和莫俊辰一起时,她从来都要求莫俊辰带TT,但是和男人一起,她忘了TT,什么TT也比不过那一堆玫瑰。
怀孕才好,我帮他生个儿子!女孩想。
那天二人玩到很晚,回到女孩的家,在楼下依依惜别。男人目送女孩走进楼道,仍是不肯离去,女孩走到门口又停下,然后飞快跑下楼,拉着男人到自己的房间,瘫软在男人怀里。
男人深情地拥吻她,帮她洗澡,轻轻梳理她弄湿的头发,吻她的脖颈。
第二天,晨曦撒进房间时,女孩仍在熟睡,她很久都没有这么踏实地睡过了。上班的时候总是被闹钟吵醒,放假的时候又被满满的工作日程叫醒。甚至在逛街的时候,心里仍是工作。因为那是她赖以生存的工作。
现在一切都不用担心了。有了男人,什么也不用担心了。可以快乐地生活了。旅游。购物。去看海。去欧洲。环游世界。做瑜伽。健身。
辞职的时候,公司的经理依依不舍,说:“你做的很好的,我准备提拔你。是不是觉得该加薪了?没事,可以说啊。”
女孩笑着摇头,把辞呈递给经理。经理看着手里的辞呈,无奈地点头。女孩很享受这个画面,曾在心里无数次回忆,因为上班太累了。因为经理太喜欢骂人了。
女孩早就受过了。
她在同事羡慕的目光中走出办公室,张开双臂,扑入男人的怀抱。
男人载着她去买了六件香奈儿。当作补偿。至于补偿什么,无所谓,他想补偿的时候就补偿。
不需要理由。
“我只是觉得不够爱你,所以要补偿。”男人说。
女孩的眼睛湿润了,泪珠落在香奈儿的包装袋上,又滚落于地面,留下一片片泪痕。恰似春雨。
“嗯,好,请继续。”莫俊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将杯子轻轻放在桌子上。妻子在对面托着腮,默默地注视着他。
“那时候我们真的很快乐,他真的很爱我……”女孩说。她居然又沉浸在了美好的梦幻中。
“我喜欢什么他都买给我,他……”
“第二遍了,这些话你刚才说过了。”莫俊辰提醒道。
女孩讶异地哦了一声,说:“我说过了么?嗯,有一次他摆了很多玫瑰在我家楼下,这件事我说了么?”
“嗯,你说了。”
“哦……我都糊涂了。睡了好几天,身上很疼,麻醉后就想睡,脑子迷迷糊糊的。他下手好重,听医生说,我的肋骨断了两根……”说着,女孩抽噎起来。
“他为什么下那么重的手?”莫俊辰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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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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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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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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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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