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了,洛荀已经整整昏迷了两个月了。
哪怕从刚开始,只会趴在洛荀床前哭喊着叫妈妈的孩子们,也学会乖乖地守在洛荀的床前了。
整整两个月,除了处理必要的事务,靳煜晟都跟在洛荀身边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可她压根就没有醒过来的任何迹象。
他好怕,明明知道只是中毒而已,可他真的好怕洛荀就这么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靳先生。”
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医生走了过来,他抬了抬眼睛,说道,“根据洛小姐的情况,我建议先把孩子打掉,更有利于洛小姐恢复身体。”
把孩子打掉?
想也没想,靳煜晟一口否决:“不行。”
绝对不行。
听到着斩钉截铁的拒绝,医生似乎是有些为难了:“可是靳先生,如果不打胎,洛小姐因中毒,会胎盘不稳伤子宫,就算生下来了,孩子也可能会带有母胎毒素,不利于健康。”
简而言之,不打胎的话,对母子两个都不利。
胎儿需要营养,洛荀会因此昏迷不醒,什么时候睁眼还是个未知数。就算醒来生下孩子,孩子也可能不健康。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可是出奇的,靳煜晟的态度格外的强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可言,“打胎这件事,我是不会考虑的。”
“……好的,祝病人早日康复。”医生最后还是放弃了,毕竟这是家属的决定。
“好什么好,靳煜晟你听不懂人话吗?”谁知道这个时候,闫沫儿却突然踹开病房的门,闯了进来。
就连医生也是愣了一下,闫沫儿不给靳煜晟任何反应的机会,指着靳煜晟的鼻子就是骂道,“你没听见医生怎么说的,不打胎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微微抬眸,当靳煜晟那双暗含锋芒的视线,落在了闫沫儿身上时,向来大大咧咧,性格豪爽的闫沫儿,指着靳煜晟的手指,下意识的有些抖。
“既然我心里有数,那你凭什么在这里置喙?”
他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语气也是刚硬至极。
说出口的话,却让闫沫儿瞬间就绿了脸:“你!呵……洛荀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样的男人,为了一个孩子不顾她的安危,你还配做她的丈夫吗?”
不仅仅是闫沫儿为洛荀如此莽撞的抱不平,风风火火赶过来的阮舒和林月,也不赞同靳煜晟的决定。
靳煜晟和洛荀之间的感情,是经过这么久的弯弯绕绕才走到一起的,他们自然是有目共睹。
可现在谁都看得明白,打胎才是最好的选择,怎么一向果断冷静的靳煜晟,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犯了蠢呢?
在这个时候,自然是肖辰希站出来帮靳煜晟说话,他上前一步,说:“煜晟这么做,自然有他这么做的道理,我们只是外人,没必要插手别人的家事。”
“外人?”
这两个字眼格外刺痛闫沫儿的耳朵,她提高音量,怒道,“洛荀可不把我当外人,在她昏迷的时候,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冯泠泠也顺着闫沫儿的话往下说道:“是啊,总不能为了孩子就不要母亲吧?孩子没了可以再生,要是洛荀人没了的话……”
话音戛然而止,后面未尽的话语,意思却不言而喻。
这些靳煜晟都懂,可问题不在于他如何抉择,而是在于……
在被众人数句争吵之下,沉默半晌的靳煜晟突然开口,他眼底藏着几许悲痛:“你们都想打掉孩子,那你们,有问过孩子母亲的意见吗?”
这一开口,就让整个病房都安静了下来,整个房间,静的只剩呼吸声,针落地可闻。
是了,虽然洛荀现在是昏迷不醒,但他们多多少少也熟悉洛荀的性子。
洛荀那样的性格,若是把这个孩子打掉了,醒来之后,岂不是得黯然神伤好几天?
在场的人都自认为,打胎是为了洛荀好,可只有靳煜晟一个人,考虑到了洛荀的感受。
这句话说出口后,闫沫儿也是如鲠在喉。
空气中蔓延着死寂的味道,像是沉默了两秒钟,又像是沉默了漫长的两个世纪。
终于,阮舒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那个……打胎的事,还是算了吧。我先带着两个孩子回冯家照顾着,要是洛荀醒了,记得告诉我一声就行。”
等到闫沫儿以及众人都走了之后,肖辰希见靳煜晟仍然守在洛荀的床前,走上前去轻声安慰道:“不要太担心了,可能是她身体里还有一些毒素,没有清除干净,等过个几天就能醒来了吧。”
靳煜晟的回答,只是一句简短而低沉的,“嗯。”
“这两个月你都没怎么去公司,不去上班了吗?”搬了个椅子坐下之后,肖辰希突然问了一句。
靳煜晟头也不抬的说:“公司的事,琐事都交由助理打理了,其余的重要文件我晚上再看就行。”xǐυmь.℃òm
他想陪着她,仅此而已。
见靳煜晟的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躺在床上,唇色苍白的洛荀,肖辰希抿唇默然,没有再开口。
而另一边。
喧闹的大街上车水马龙,汽车的鸣笛声不断的充斥在行人们的耳边。
夹杂着这令人吵闹的噪声,女儿牵着外婆的手,突然松开了。
独属于孩子的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染任何杂质的看着阮舒:“外婆,妈妈是不是……是不是再也醒不过来了呀?”
女儿当时在病房看着靳煜晟和她们吵架的时候,满脸都是懵懂。
可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阮舒却在年龄这么小的孩子身上,看到了那叫做强颜欢笑的表情。
不自禁的红了眼眶,阮舒仰头,想起医生在病房时沉重的嘱咐,她努力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外婆、外婆你怎么不说话?”
见阮舒这个样子,哪怕她只是一个孩子,也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在这嘈杂的街头上,却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妈妈、呜呜呜我是不是要没有妈妈了?”
等到平复好情绪,阮舒那满是褶子的大手,轻轻的揉了揉孩子的茸茸的脑袋。
红着眼眶,她哑着声,安慰道:“不会的,你妈妈只是睡的时间有点长了而已,她会醒过来的。”
一切都会没事的。最后这句默念在心里的话,不知道是阮舒为了安慰孩子说的,还是为了安慰自己说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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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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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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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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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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