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今天也跑了一天了,有什么明天说,你先进去休息,我去找我师兄们问问近况,一会就回来。”说着他把行李放在屋门口,“先不用收拾,等我回来再说。”wWW.ΧìǔΜЬ.CǒΜ
岳靖渊很喜欢余清冬这种家常又亲近的口吻,看了云默一眼,勾着唇角点点头,在云默一言难尽的眼神中走进房间。
余清冬拍了拍云默肩膀:“看什么呢,别看了,带我去找师兄们。”
云默干巴巴哦了一声,几乎同手同脚地引着余清冬去了他四位师兄居住的地方。
因为在上次鬼王出世的灾难中牺牲了三十多个弟子,守静观搬迁后占地面积虽然小了不少,但仍然显得比较空旷。云默有记忆起观里就是这样,他没有什么感觉,余清冬却在他身后越走越沉默。
他师父那一辈如今只剩师父一人,他这一辈不算他只剩四位师兄,师侄辈加上大师侄也就两个巴掌,其中还有一部分是他沉睡后师兄们才收的。再往下确实还有几个师侄孙,但都还小,担不起担子。
守静观何止是人的凋敝……
余清冬在心里叹了口气。
有的时候,愿意承担责任的人会遇到更多磨难。
但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总有些事情是必须去做的。
余清冬推开师兄的房门,冲表情平静、毫无意外的师兄露出一个平和的微笑。
“六师兄,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他的师兄——原本行六,如今是剩余人中最大的师兄——眼神温柔:“坐下吧,我会告诉你一切能说的。”
……
余清冬在师兄那里呆了三个多小时,中途其他师兄也来过,补充了一些情况,让余清冬比较详细的了解了守静观者二十几年的情况。
总的来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这么多年来他的对头们一直在无偿帮助守静观,让他感觉到极端的迷惑。
这些人是疯了吗?
余清冬的师兄们笑而不语,显然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余清冬叹了口气:“不提这个,师兄,你们不好奇我身上发生的事情?”
师兄们摇头:“不好奇。不止我们不好奇,其他人也不会好奇。你先去城隍庙的选择非常正确。”
余清冬眸光微闪,立刻想起静深师兄说自己身上功德浓厚的事情,对师兄们提起城隍庙的事情一点也不意外了。
阴神比人类更容易看清楚灵魂上的问题,既然老崔没有提出异议,那么他死而复生就不是钻规则的漏洞,而是自有道理。而且见过岳靖渊身上的不同寻常和那个小型祭坛,他对自己重生的缘由也有些猜测,又随便问了些问题,就向师兄们告辞了。
他六师兄忍不住笑了:“真不追问那些小子的事情了?”
余清冬反问:“我问了你们会说吗?”
六师兄说:“当然不会。”
余清冬就说:“那我还不如不费那个力气。”
而且直觉告诉他,如果他问了,很可能会听到许多奇奇怪怪的答案,一会见到岳靖渊说不定还会被看出不对,不如干脆什么都不知道。
六师兄笑得更厉害了:“好吧,你是对的。快回去休息吧,你应该也累了一天。”
余清冬点头,提前道了晚安,转身回了自己暂住的房间。
岳靖渊相当听话,在他和师兄交流的这三个多小时内一直老老实实坐在那等他,驯顺的模样令余清冬忍不住笑起来。
“你不累吗?怎么不躺着等?”
岳靖渊保持着一脸无辜乖巧的表情:“屋里只有一张床。”
言下之意是他躺了余清冬躺哪。
余清冬:“……”
他突然有点后悔了。
捏了捏鼻梁,余清冬懒得看他暗含开心得意的无辜神态,拎起自己放在门口的行李箱,粗暴地塞进衣柜里。
“你等等,我去找我师侄给你拿个折叠床。”
岳靖渊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又在余清冬无意识回头前快速收了起来,保持着满脸无辜定定看着他。余清冬没有察觉到异常,随意一瞥就收回视线,去找云默拿了张折叠钢丝床,从原本给岳靖渊准备的房间里抱出枕头和被子,扔在他房间的椅子上,让岳靖渊自己铺床。
“行李不用收拾,我们住不了几天,材料齐全我就送你去我师父那。”余清冬靠着床被,懒洋洋地说。
岳靖渊停下铺床的动作,偏头看向余清冬,耳垂有那么一点发红:“我和你去见你师父?”
这就是故地球时代的见家长吧,他家小师叔好像还不知道他的心思,直接进入这个环节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余清冬奇怪地看向他,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东西,眼神就不善起来。
“我需要去玄协一趟,你跟着不安全。我师父辈分地位都很高,你待在他那里,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他语带警告,“玄协虽然偏向民间团体,总部也是有高人坐镇的,你自己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不想被发现身份有问题,最好听我的安排。”
岳靖渊耳垂的红色褪去,沉默地看着余清冬,眼神很深。
这种安静的抗拒令余清冬很头疼:“别任性。那不是个干净的地方,你、你算是我的传人了,我不能看着你陷入危险。”
这并非“我是为了你好”的傲慢和固执,而是现实情况下无可奈何的选择——岳靖渊之前遭遇的袭击很可能和玄协某些驭鬼流法师有关,他去玄协是为了解决隐患,避免岳靖渊未来再遇到麻烦;可他离开岳靖渊身边,有可能给别有用心的人可趁之机,为了避免陷入对方的算计,他必须找一个可靠的人暂时保护岳靖渊。
这个人毫无疑问是他师父。
余清冬不能确定对方是否算到他师父会出手,只能在无奈做出这个决定后再做一点安排,确保岳靖渊平安等到他归来。
岳靖渊明白事理,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和他家小师叔较劲。或者说,他家小师叔的安排就是没有道理他都会听从,但他还是有些失望。
原来不是去见家长啊。
在心里叹了口气,岳靖渊不想让余清冬烦心,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余清冬的安排。
“你太久没回来,我对玄门的事情不了解,谨慎一点不会出错。”
余清冬表情缓了缓,奖励性地走过去帮岳靖渊铺了床,拍拍枕头说:“挺晚了,先睡觉,明天再具体商量事。”
岳靖渊眼神特别无害:“好。小师叔你睡衣放哪里了,我去给你拿。”
余清冬随口回答:“行李箱最下面。”
岳靖渊翻出两人的睡衣,将余清冬的递过去,好像不知道害羞一样直接开始解衣扣。
正准备换衣服的余清冬一僵:“不对,岳靖渊,你等等。”
岳靖渊眼神更无害了:“怎么了小师叔。”
他保持着衣扣解开、肌肉半露的模样,小师叔三个字像在舌尖上卷过,语调带着轻微的含糊,尾音缱绻而柔和,白炽灯泛着暖黄的光芒下,暧昧在空气里逐渐发酵。
余清冬眼角抽了下。
他非常、非常不适应这样的氛围,视线乱扫之下,他似乎看到了岳靖渊皮肤上健康的光泽,脸上不由自主发起烧,心跳跟着加快。
他语气依旧保持着镇定:“讲究点,你去卫生间换衣服。”
岳靖渊暗自欣赏了一下余清冬发红的面孔,从善如流道:“好的。”
余清冬在心里松了口气。
岳靖渊觉得松了口气的余清冬也很可爱,还想再看更多,但今天已经够本了,再胡闹下去小师叔可能要打他了,他只好忍着遗憾拿起衣服往卫生间去。
就在他转过身那一刻,一股极其尖锐、极其危险的恶意在他面前凝聚,不等他反应过来,冰冷的、尖锐的无形之物刺向他脖颈,眨眼逼近他的喉咙。
森森寒意从看不见的刀尖散出,像毒蛇的信子掠过喉结,冻得岳靖渊脖子上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岳靖渊眉眼陡沉,不假思索放出精神力往喉咙前一挡。
叮地一声轻响,巨力从碰撞处炸开,岳靖渊被硬生生震退几步,喉咙处顷刻红了一片。
无形的利刃同样被震飞,噌地深深倒扎入墙壁,在家具的阴影里显出朦胧的轮廓。
余清冬看都没看一眼,在变故发生第一时间一跃而起,反手一捞房间里原有的桃木剑,抬脚踹开房间大门,助跑几米,蹬着立柱扶摇而上,左手扒住房檐,一个鹞子翻身跳上房顶,踩着守静观的瓦片,如履平地般飞快冲向观外。
短短几秒时间,没有任何阻碍的他就到达观门前,想也不想抡圆手臂,狠狠将桃木剑投掷而出。
空气撕扯的尖啸中,就在桃木剑投的掷路线上、观外不远处的大树下、浓稠的夜色之中,一只红衣厉鬼施法的双手还未放下,面孔就因为急速奔驰而来的桃木剑扭曲成一团。
它根本没有机会躲避,腰腹就被桃木剑撕裂。
灼烧的剧痛令它颤抖着惨叫起来,伤口处的爆出一掊火光,它甚至来不及伸手去抠自己的伤口,就被极阳极烈的火焰吞噬,转瞬燃烧殆尽。
然而它太痛了,即使魂体已经被烧了个一干二净,嘶哑的悲号还在夜风中回荡,穿过安静的、幽深的森林,传到了很远的地方。
悉悉索索的响动从林中传来,远处有嚎叫声响起,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都在飞速远离守静观的位置。
余清冬站在守静观大门顶上,目光幽沉深邃地盯着远处,好像没有听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一般,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提起了唇角。
“故意制造紧张感,逼我早点去玄协,和岳靖渊分开?呵,想得挺好。”
暗淡的月光下,余清冬面孔隐藏于深重的阴影之中,只有一边瞳孔和唇角被月色照亮,表情充斥着幽魂才有的诡谲。
“你以为这样岳靖渊就没有足够的保护,能给你可趁之机了?”
轻而软的低笑被风送进夜色之中,林间树叶沙沙作响,渗出透骨的寒凉。
余清冬的语气意味深长:“我知道你能听见,这附近肯定还有你留下的眼线。你不用这么心急,我是还没找到你,但没有人规定我不能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不如来试试,到底是你突破防线接触到岳靖渊的速度更快,还是我直接掀了整个玄协的速度更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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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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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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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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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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