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多了一层薄纱,影影绰绰,将一切变得更加朦胧。
胡炎如旧踏入小公园,看着四周的景象,嘴里不断嘀咕着。
“不是霾,不是霾,这是雾,这是雾……”
当然,是雾还是霾,也不重要,反正他又改变不了。
不过,倒是有另一个问题,让他纳闷。
那就是最近的柳清雨,电话打不通,短信和QQ也不回。
等了几天,昨晚终于回了一条短信:“出了一点问题,我正在解决。”
言简意不赅,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胡炎看着短信琢磨半晌,没闹明白这家伙怎么了?
还好,人没失联就成,他回复了几句宽慰的话,便没再多问。
不时,人到小池塘,胡炎深吸几口气,开始做早课。
与此同时。
郭家别墅内,一家老小都还没起床。
可在安静之中,二楼房间内的张芸雷,却早已经醒了。
人没动弹,就这么躺在床上,眼睛咕噜噜的盯着天花板。
起,还是不起?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当然,他所谓的“起不起”,不是指赖床,而是指练功。
甚至也不仅仅指“练功”,而是指是否准备要登台。
打杂,属于工作人员。
登台,属于正式演员。
虽然都在班子里混饭吃,但性质是截然不同的,不同的路。
自打自己回来,师父师娘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他都看到了。
甚至几天下来,连那位小师爷的心思,他如今也明白了。
说起这位小师爷,可真是一个厉害,却又让人讨厌的人。
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可勾搭人心的道行,绝对高自己几个境界不止。
初入园子时,同意自己去打杂。
偏偏还不经意的提了个,让自己去熏活儿的要求。
原本他也没在意。
毕竟长辈有命,小辈不好违拗,这是后台的规矩。
而且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很过分的要求。
可真等自己往下场口一蹲时,他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台上的老少爷们,轮番上演“说学逗唱”的手艺。
台下的观众,一波接一波的掌声、笑声响起。
瞬间,自己早年间登台的记忆,便被这些动静拉得无比之近。
曾经的种种,变得清晰无比。
就好像是发生在昨天,或是前天,半点不遥远。
最要命的是,事怕琢磨,人怕回忆。
记忆一旦被勾起,便如开闸的洪水,怎么收都收不住。
甚至随着一场场活儿熏下来,心思变得愈发躁动。
除了台上的勾搭不算,连台下,他也没放过自己。
小师爷打理的后台,确实比师父打理得更有意思。
不关乎能耐高低,只说风气、氛围。
他走到哪里,便把包袱抖到哪里。
整个后台除了紧张忙碌的备活之外,打趣逗闷的笑声也会不时的响起。
这种感觉,张芸雷体味过。
早年间,自己跟师兄弟们相处,也时常如此。xiumb.com
当然,基本都是师父不在家的时候。
可就是这种背着家里大人,偷摸干得事儿,才更让人记忆深刻呀。
于是乎,很多日常往事,也被勾搭得纷至踏来。
除了小师爷自己,他还指派人打助攻。
这俩人便是烧饼和孔芸龙,至少烧饼肯定是。
哥俩得空,便带自己在后台,四处跟人勾搭介绍。
把自己的身份,小时候的能耐、趣事、糗事,尽数抖落了个干净。
也许是顾及自己是郭门二弟子,也许是真的看自己这个人顺眼。
总之,就几天工夫,大家的关系熟悉了很多。
自己当年走得时候,绝大部分人都是不在的。
初识几天,再加上自己的性子,能处出如今的关系,都是拜这哥俩所搭手。
包括见面头一天,小师爷教自己“运气”、“喊嗓”的法子,看起来也是蹭着孔芸龙的光。
没错。
就是这样。
所有的事情,初时他都没有意识到什么,等脑子醒攒后,便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再次被“相声”包围。
“里面的张芸雷听着,你已经被相声包围,放弃抵抗,出来投降!”
当然,他没有怪小师爷的意思,傻子都知道这是没有恶意的。
事情难,难在做选择。
而小师爷便在不知不觉中,推动自己去做选择。
不得不说,他成功了。
如今自己的心里确实没有那么抵触了,只是最关键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实力差距。
走之前,自己年纪太小,跟着师父学得全是《太平歌词》、打板等等的基本功。
甚至说基本功都没有学全,更别说正经的相声活儿了。
如今又落下五年时间,这个差距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的坎儿。
事情就是这样。
想做好,不代表就能做好。
如今这些东西想要捡起来,甚至追上一众师兄弟,其中难度的,用脚趾头都想象不到。
只怕比小时候艺学,吃更多的苦,下更大的工夫,都不定能成。
而如果结局注定不好,那就干脆别让人再抱有希望吧?
曾经的少年,成长为青年,所思所想自然成熟许多。
或者说,他想得并没有错。
因为事实便是如此。
所以张芸雷纠结的早晨,可不只是今天,也不只是早晨。
突然。
“西子湖畔草青青,千秋景仰武穆陵。河山破碎空余恨,国土沦亡倍伤情。都只为金兵占了中原地,,劫走了宋帝徽钦二宗……”
门外陶洋一段《满江红》的唱词传来,顿时让张芸雷的眼神有些异样。
好熟悉的感觉!
不时,只见脸色平静的掀开被子,起床洗漱。
很快,便有动静从房间内传出。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九、八、七……”
“出东门过大桥,大桥底下一树枣,拿竹竿去打枣,青的多红的少,一个枣、两个枣、三个枣、四个枣、五个……”
“金葫芦,银葫芦,一口气数不了二十四个葫芦,一个葫芦、二个葫芦、三个葫芦……”
门外阳台上的烧饼,一听这动静,脸上顿时乐了。
“呀,这是小师爷教的‘喊嗓’的法子,师哥终于练了起来。”
而楼下刚起床的王慧,正往厨房去做早餐。
瞬间便发现了今天这多出来的动静,细听片刻,脸上笑着返回房间。
很快,穿着睡衣的郭德刚,也跟着出来。
不时点头道:“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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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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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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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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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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